尹红妹和张晓卉看到老汉流着脓的双腿,不由得紧皱了眉头。王梓明说,你们村长不管吗?村里也应该有钱修桥的啊。众人七嘴八舌地说,村长不当家,俺村是会计金来一手遮天。别说让他修桥了,我们的退耕还林款他还截留呢。多少年了,村里的账目从不公布,听说高速路占了金寨的地,补偿了100多万,我们群众一分钱都没见着。有人手指着村口一座白墙红瓦的小洋房说,看吧,那就是会计金来的家,村里的钱都被他拿去盖楼了。又有人说,听说他还在万川买的有房子呢,还请的有小保姆。
一群人把王梓明当做了救苦救难的菩萨,围着他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开现场会似的。尹红妹和张晓卉在一旁听着
,默不作声。王梓明看这群情激奋的样子,提高声音说,请老乡们放心,你们提供的情况我一定会如实向乡里反映的,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又想露露能,就故意说,你们乡里的尹书记是我的朋友,她是一个一心为群众利益着想的好书记,修桥的事情她绝对不会不管的。就有人说,哈,尹书记啊,我们不指望她。她不像其他当官的那么坏不假,但她是眼睛向上看的,要的是政绩,好为自己做更大的官儿捞资本。像我们这偏远的小村,她是不往眼里放的。也有人提出反对意见,说尹书记是个好书记,主要是乡里穷,没钱。刚才那个人就说,不说别的,就说这个矿厂污染的事吧,我们去乡里向她反映了几次,她一次都不来看!
王梓明想说,你们的尹书记这不是已经来了吗?又想到这话说出来,必定引起村民更大的反应,不好收场;又担心村民们都是直肠子,一会不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怕尹红妹脸上挂不住,就赶紧撤了出来。
三个人回到车上,心情比刚才更沉重了。尹红妹沉默了半晌,问王梓明,王书记,你是建委管工程的,你估计重建清水河桥需要多少钱?王梓明想了想,说,如果按照最简单的结构,最少得80万。尹红妹说,你明天起草个申请报告,我去县财政要钱去。张晓卉笑着说我的尹书记啊,这个事情你就不要和我争了,刚才没过河之前,我就打定了修这座桥的主意,我一个月之内就能开工。尹红妹说那不行,“村村通”你就拿出了100万,现在怎么好意思再让你拿钱呢,你的钱虽多,也是自己辛苦赚来的啊。张晓卉说你上午不是还说要我想办法挽回民心吗?这就是最好的办法。这桥修好了,就是一座民心桥啊。尹红妹想了想,说,既然张总坚持要修这座桥,我也只有在心里感谢你了。桥修好后,可以在桥头立块碑,刻上银河公司爱心桥什么的。张晓卉说,我正是这个打算。
车子从村会计金来的小别墅前经过,尹红妹让停了车,几个人隔着玻璃看稀奇。王梓明看那别墅是欧洲风格,清一色的落地大窗户,甚至还有玻璃屋顶,设计的不错。只是露天的阳台上,扯着一根绳子,上面晒着乌黑的被子和女人的大裤衩,大胸罩(显然是在车上遇到的那个母夜叉的),显得很不协调。尹红妹说王书记,这栋别墅造价得多少?王梓明说,农村的各种费用少些,但起码也得40万靠上。尹红妹点点头,说,一个村会计,又没有其它收入,拿出40万元盖别墅,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王梓明下车刚拍了几张照片,就见母夜叉出现在了镜头里,惊得相机差点掉地上,赶紧上车逃跑了。
村子里的路坑洼不平,很难走。尹红妹说王书记,咱们现在走的路,就是你将来的任务,“村村通”都是要覆盖的。王梓明说,幸亏张总把清水河桥给承包了,要不这路修了也是白搭啊。尹红妹这会心情已经好起来了,说,这样说来,你我都得感谢张总,晚上咱好好请她一次。王梓明说嗯,晚上咱请张总一条龙。张晓卉在后面向王梓明肩上捣了一拳,说去你的,你们请我吃顿饭,给我找个住的地方就好啦。
说话间,迎面过来两辆牛车,车上是大水罐。王梓明心想这天也不旱啊,还需要从山里拉水浇地?就下车问那赶车的老汉。老汉说这水是吃的,不是浇地的。王梓明说你们家家都有压井,还需要费这劲?老汉说,有压井不假,但村子里的地下水都被矿厂排出的废水污染了,听说含有氰什么的,毒性大的很,已经有人为此生了怪病,谁还敢吃地下水?除非是活腻歪了,想去找无常。王梓明无言以对。
越野车出了村子,向矿山方向驶去。远远看去,矿山上岩石、黄土裸露,原来茂密的植被都被破坏掉了,整个矿山像一个巨大的伤疤。离矿厂还有一公里的样子,就见原来宽阔的河道里多出一座山来。仔细一看,正是矿厂堆积的废石。三个人下了车,走到那“山上”去看,见几根水桶粗的塑料管从山体中伸出来,正源源不断地把灰白色的废水排进清水河里。清水河在这以上,依然是水清见底,从这里开始,就变得浑浊不堪了。那水中的界限十分分明,像个阴阳八卦图。
汽车到了矿厂门口,副总武泉溪早就毕恭毕敬地等在门口,把几个人让进了一个会议室。会议室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各色水果,看来是提前做了准备,一个脸蛋红扑扑的小姑娘为他们倒上茶水。武泉溪摊开笔记本,打算汇报工作,被张晓卉制止了,说武总,咱们现在排到清水河里的废水经过处理了吗?武泉溪说,这个正是我要向您汇报的。这个氰化水的处理设备我已经联系到了一个公司,总投资得300多万元,投入使用后,废水排放的各项指标都能达到国家制定的相关标准。张晓卉说,这个问题不再开会议了,今天就算定下来了,你马上着手实施。另外废渣不能再往河道里堆放了,已经堆放的要尽快建一个拦砂坝,不能再对清水河造成污染。武泉溪说,这个废渣堆放问题,我组织这方面的专家已经初步确定了两个尾矿库,保证不再向河道里堆放。拦砂坝我马上安排人施工。张晓卉想了想,说,还有,现在村民都不敢吃地下水了,咱们负责铺设管道,把山里的泉水引到村上。武泉溪面露难色,说张总,这个是费钱费力费时的事,能不能先让他们再坚持一段时间?张晓卉说,不能等,万一出了什么事就麻烦了。需要多少钱,你打报告给我。
从矿山上下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三个人的心情都变得轻松下来。因为这次微服私访,对于他们来说,收获很大。山路上风景很好,有大片大片的带穗子的野草,也叫不上名字,漫山遍野,看上去非常有诗意。张晓卉和尹红妹都被这美景陶醉了,下车来让王梓明给她们拍了不少照片。王梓明在镜头里看到两个身材,脸蛋姣好的女人抱在一起朝他灿烂地笑,忽然感觉生活原来如此美好。
刚过清水河,前方的土路上围了一大堆人,还有人叫喊着不断地往那里跑。看来是出了车祸。老远就听到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叫。走近一看,令人揪心的一幕出现了。一台农用重型三轮车横在路上,车后的地上,一辆小巧的的自行车已经被碾压地变了形,车后座夹着一个粉红色的学生书包。一个穿着裙子,大概有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昏迷不醒地躺在地上,身下是一滩鲜血。她妈妈,一个农村妇女正握着她的小手,哭喊着叫她的名字:甜甜,甜甜,你醒醒,你睁眼看看妈妈!
看到这悲惨的一幕,王梓明的心紧紧地揪在了一起,嗓子眼好像被谁掐住了,透不过气来。他和张晓卉、尹红妹一起挤进去,张晓卉说大嫂,别哭了,把闺女抬我们车上,赶紧送医院!
王梓明伸手就要去抱那女孩,忽然响起了救护车的警报声,人群就自动给救护车让开了道。几个穿着白大褂的救护人员拿着担架下来,其中一个女医生翻了翻小女孩的眼皮,大声问她,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孩嘴唇吃力地动了动,说王-甜-甜。现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知道女孩还有救。女孩马上被抬上担架,放进了救护车里。她妈妈向一旁只顾哭着的一个中年男子说,他爸,我先去医院,你赶紧去借钱救咱闺女!
张晓卉反应最快,掏出皮夹子,把里面的钱一股脑放到了救护车上。尹红妹和王梓明也不甘落后,在救护车门关上之前,也把身上所有的钱都塞了进去。
救护车警报长鸣,拉着受了重伤的小女孩离开了,现场只留下那变形的自行车,以及那个粉红色的书包,和地上的一滩鲜血。问了周围的群众,才知道女孩是个小学生,因为村上的小学被山体滑坡埋了,不得不到邻村小学去读书,每天都要骑车走这条危险的公路。
三个人上得车来,刚才的好心情又没了,车走出好远,都没人说一句话。张晓卉最先开口了,好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要在金寨建一座小学,一座高标准的希望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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