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安排在了水云间。因为下午还要下村里调研,并未上酒,所以菜就格外丰盛。高洪已经得知上午群众上访的事情了,后悔自己在汇报中把牛皮吹的太大,等于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宗部长下午是要去看良种小麦长势的,这可咋整?这东西不比计划生育,不好造假啊。把高洪急得,面对一桌子的好菜,一点胃口都没有。同样着急的还有尹红妹,毕竟出了什么事情,她这个做书记的是第一责任人。所以此刻,她虽然表面上和宗部长等人谈笑风生,内心却在紧张地思考着对策。
王梓明才不管这些,他的心思只在姚元元身上。他和她对面坐着,目光时不时地交汇,会心一笑,虽然都不说什么,但彼此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这就叫做默契吧。王梓明注意到,几个月不见,姚元元似乎成熟了不少,话语不多,但言谈举止都很有分寸,已经很像个女领导了。特别是和人交谈时的目光,很真诚也很深邃,又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显得很睿智。此刻,她脱去了风衣,脖颈那里一片雪白,高耸的胸部饱满而结实,把所有人的眼睛都照亮了。姚元元个头高,五官虽然说不上特别精致,但看上去很大气。她好像发育的特别好,身上的每个部位都要比一般的女孩大一号,走到哪里都很惹人眼目。前些日子她给王梓明发信息说打算减肥,王梓明回信息说,我喜欢身上有内容的女人。姚元元就打消了减肥的念头。
相对于王梓明的心猿意马,高洪明则显是忧心忡忡,脸上的笑容也很牵强,看上去不太潇洒。席间他把尹红妹叫出去,可能是说良种的事情。一会高洪自己回来了,坐下来后竟然主动给王梓明的茶杯里续了水。王梓明装作没看见。心想高洪这种人,如果不是有求于人,是绝对不会拿正眼看你的,别说这样屈尊给你倒水了。正这样想着,手机忽然一阵震动,心里一喜,还以为是姚元元的信息,没想到是尹红妹的:出来一下。
出了房间,看到尹红妹正站在南边走廊拐弯处等他。凭直觉,王梓明觉得尹红妹今天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对自己特别关注似的,刚才在饭桌上总是拿眼观察自己和姚元元,好像在揣摩什么。等他走近,尹红妹焦急地说梓明,怎么办,下午宗部长要看良种推广情况,我们拿什么给他看?王梓明有心让高洪吃点苦头,脖子一背,说自己的自己擦,高洪自己做的事,自己吹的牛皮,让他自己去处理好了。尹红妹说,现在不是划分责任的时候。假种子可是个大事件,捅出去的话是要处理人的,我们槐河哪里还能伤得起啊!
王梓明听尹红妹一说,也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说这个道理我知道,可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大片大片枯死的麦田就在那里摆着,咱总不能把宗部长的眼睛捂住吧。
尹红妹说,想个办法让他取消这项调研计划就好了。又凑近了点,说要不,你做做元元的工作?宗部长也许会听她的。王梓明很为难地说,姚元元不一定听我的啊,我又不是她什么人。尹红妹嘻嘻一笑,意味深长地斜了他一眼说,你试试嘛,行就行,不行拉倒。王梓明说那,我试试吧。
宗部长有午休的习惯,吃过饭,开了个房间休息去了,其它人就在房间里坐着聊天。高洪把皮球踢了出去,就不管不问了,眉飞色舞地给调研组的两个女孩讲段子,逗得他俩咯咯直笑。尹红妹陪着史部长和组织部的两个男同志说话。王梓明瞅个机会,给姚元元丢了个眼色,把她从房间里叫出来,对她说了尹红妹的意思。姚元元说,除非得有个另外的安排,把看麦苗的时间给占用了。王梓明正在苦思冥想,一眼望到水库中一艘彩旗招展的游船正缓缓驶来,忽然有了主意,说下午你们可以坐船游览一下水库风光吗,调研一下我们槐河的旅游资源。姚元元说,可我还想去村里看看你的宿舍呢。王梓明想了想,说这样吧,一会我们直接去观音台,先到村部看看,你顺便参观下我的宿舍,然后去村里看村村通公路,走访群众。村北不远就是水库,我安排个游船在那里候着。你呢,给宗部长提议上船看看,上了船一切就好说了。姚元元说,嘿,梓明哥,你到基层后,脑子灵活多了啊。王梓明笑着说没办法,基层工作不好做啊。姚元元说知道,我这次也算是来慰问你的。王梓明心里颤悠悠地一动,说元元,你真漂亮。
王梓明给村长梁子打了电话,说了调研组要去村里的事情,要他把村部会议室收拾一下,供应好茶水。梁子说王书记,咱没什么好茶啊。王梓明灵机一动,说,刘英的公公不是养蜂的吗,前段时间割了不少野菊花蜜,你去他那里整点蜂蜜回来,让调研组喝蜂蜜水好了。梁子说,好主意。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下午,调研组直接去观音台。宗部长坐在第一辆车的后座上,尹红妹和姚元元一左一右夹着他,一路上莺声燕语。宗部长兴致很高,不住点地夸槐河是个好地方,来了就不想走。王梓明坐在副驾驶位上,心想宗部长说的是实话。
到了观音台村部,梁子已经携村委成员在大门口迎接了。宗部长一下车,就被墙上的黑板报吸引了,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看,说没想到啊,村里的文化建设也这么到位,不错,不错。大家看宗部长停下来,也都自觉地围在他身后看,随声附和着说是不错,是不错,真不错。
板报是小学崔老师的杰作,一手漂亮的粉笔字,还带插图。这一期是宣传优生优育的,主要是问答形式。第一道问答是:科学的同房时间是一周几次?答案本来说是一周4次的,不知道哪个早熟孩子手贱,在4前面加了个1,变成了一周14次。宗部长看到这里,明显地啊了一声,估计在想乡下男人的战斗力怎么这么强。其实大家也都看到了,但谁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志们的脸都红了。王梓明眼看出了糗,赶紧上来说宗部长,咱们去村部看看吧。宗部长边走边自言自语地说,难怪农村计划生育工作不好搞。
村部会议室的桌子凳子虽然破旧,但都擦的一尘不染。宗部长看到面前放着的竟然是蜂蜜水,笑着说这可是好东西啊,比啥茶叶都强。王梓明说宗部长,这是正宗的野菊花蜜,不掺一点假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宗部长喝了一口,品味了一番,一连说了几个好字,说现在什么都造假,能喝到真蜂蜜,不容易啊。梁子不失时机地说,村里没什么值钱东西,这土蜂蜜我给每位领导准备了五斤,已经放到车上了。宗部长高兴地说客气了,客气了。又说农村有这样的好干部,何愁发展不快呢?王梓明心想,蜂蜜和发展有什么关系呢。
本来是略做坐一坐的,并没有安排汇报环节,梁子却有板有眼地介绍起王梓明到村里以后的工作来。宗部长听的很认真,不住地微微点头。最后宗部长说,同志们啊,我们干工作,自己说好不算好,老百姓满意才算事儿。刚才听了梁村长的介绍,我很有感触。我们的这些挂职干部,只要在工作中不掺杂私心杂念,一心为群众着想,工作就一定能做到位,群众就一定会满意。宗部长讲这话的时候,王梓明暗暗观察了高洪,发现他脸上明显写着失意。
从会议室出来,在姚元元的提议下,大家去参观了王梓明的宿舍。宿舍已经被刘英整过了,地面很干净,被子叠的很整齐。宗部长看了,感慨地说,王书记这宿舍,让我想起了那些下乡上山的日子,虽然清苦,也很值得怀念啊。姚元元仔细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掏出手机,卡擦卡擦拍了几张照片。
去村里看了村村通工程之后,宗部长又随机走访了几户群众,提起王梓明,村民一个个都翘大拇指,说感谢党给我们派来了这么好的干部,观音台群众有希望了。村里刚好邀请了一位专家在传授食用菌接种技术,几十位村民在认真地听课看演示。宗部长站在一边听了一会,交待姚元元说,姚科长,这就是我们这次调研的亮点啊。农民朋友要想脱贫致富,不能光依靠种地,要因地制宜,搞多种经营。
沿着大路走到村北,宗部长看前面没什么人家了,就说好了,咱们去看看良种推广情况吧。又叫道高乡长呢?你带路。高洪惊慌失措,不知道该不该答应。这时候忽然传来一声汽笛声,姚元元问尹红妹说,前面是槐河水库吧?尹红妹说是啊,离水边不到一百米了。姚元元就对宗部长说,宗部长,咱们到河边看看吧?出来这几天都在跑路,难得休闲一下。尹红妹、王梓明和高洪也赶紧撺掇,说劳逸结合,劳逸结合。宗部长犹豫了下,说好吧,去看看就好了,不能耽误太多时间。
到了河边,一艘崭新的游船正泊在岸边,也不知道在等谁。还是姚元元带头,大家撺掇,宗部长就半推半就地上了船。船开后,尹红妹又充当了导游的角色,每一处景点都能讲出个神话传说,有些王梓明从未听说过,估计是她临场发挥的。宗部长倒是对这些传说很感兴趣,说民族文化博大精深,槐河的文化底蕴也很浓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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