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皇上其实没有任何的实际价值,对我下套这种事,换了任何一个人做都可以。明白地说,之所以是你来,是因为他想耍你罢了。”
李玄风瞥了他一眼,没有打断他。
“所以现在摆在眼前有一道活路,只要你袒背负荆,跪在他面前抱住他的脚痛哭求饶,从今以后愿意削去王爵为奴为婢,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大的乐子。”裴悦浅笑着,凑近望到他眼里,慢慢地说:“如果殿下还顾念老母弱弟,应该也会认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吧。”
李玄风的脸色瞬间惨白,心中如一道闪电划过,照亮天空,但心焦如土。
裴悦说的没错,他这一招简直是高明的不能再高明的棋,可以置诸死地而后生。依李玄启的格,杀了对手还不甘心,如果有机会把对手踩在脚底尽情侮辱,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接受。他可以活下来,活下来就能保护母亲和弟弟,但条件是先入地狱十八层,再一点一点爬出来。他可以想象到如果他选择生,接下来要面临的是什么。完全不用怀疑,李玄启会在他身上展现地狱的酷刑,像拿钳子钳碎骨头一样一寸一寸地□他,直到他变成一团灰。
只要想一想,连心都麻木了。
越王勾践曾经做过这种事,他成功了。但是越王身为国主,背负国家,为的是复国强国。而他李玄风却仅仅是为了保住家人,保住自己。而且这折磨,不知何日到尽头。
裴悦的表情依旧淡然,他近距离盯着他,毫不回避看到他的脆弱和恐惧。
李玄风额头的汗下来了,他觉得自己的眼神不受控地想要闪开裴悦的注视。
裴悦提供的方法,就是迎向自己的恐惧?老天,果然裴悦还是想报复他害了陈默。
李玄风突然抬眼盯住裴悦,手腕一转,他袖间滑出一把细长的小刀瞬间划向裴悦的喉咙,又在千钧一发时停住。
李玄风眼睛雪亮,恶狠狠地盯着裴悦笑道:“你说的是个好方法,真难为你想到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还有另一条路,我可以杀了你,一样向他邀功,你说你没有利用价值?你错了!你生为裴家的儿子,现任裴氏家主,你以为他布下局是为了好玩?为我杀我?开什么玩笑!他是为了要你的命!难道你从来没想到自己像个待宰的小肥羊么?让所有人走,偏又留下一个保镖,因为你不会武功?”因为激动,他的声音有点颤抖,说完,他笑着,手下稍稍用力,一道血痕顿时出现。
裴悦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盯着李玄风,表情有种奇怪的淡然。
元烨脸色铁青,因为距离太近,他来不及拔剑制止,变故就已经发生。裴悦命悬人手,他只能生生刹住。
李玄风朝裴悦眨眨眼,微笑道:“有时候人不要太自作聪明,出这种主意,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在玩我?这下玩大了吧?”
裴悦突然望着他笑了,温和地说:“殿下,看来我们真得很适合合作,你难得找到一个可以讽刺的人吗?我不得不说你讽刺我的时候实在是太文采飞扬,太兴奋开心了。你恨我是吗?因为我毫无作为却因为出生在裴家就能站在权势顶峰?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小时候有段时间在寺院长大,心境平和的很,要是你觉得讽刺我可以开心呢,请便,我不会叫人要了你的命。不过,我说了半天,你为什么还不动手呢?”
李玄风脸色沉,握紧刀子,低喝道:“你以为你能猜到我的想法?”
血啪嗒啪嗒地滴在桌子上。
裴悦微一摇头:“殿下,如果你能把眼光放宽一点,控制自己的仇恨之心,也试着听信别人,你的宏图大志或许还会有所成。”
教导得很有道理。李玄风深知自己的弱点。
他越过桌子,一把揪起裴悦的衣领,点头道:“说的很有道理,我确实发现你的优点了,你看人很准。但我痛恨被人看穿。还是我可以理解为,你让我控制仇恨,听信别人,是为自己乞命?”
裴悦哑然失笑,点点头:“是吧。”
李玄风盯着他,突然也笑了,他收回刀子,扬眉道:“好吧,我试着听信一下你的话,就用你的方法试试。”如果不是冷静下来考虑问题,他真不想选那条满是荆棘的地狱之路。
裴悦扬起嘴角:“多谢了。”
李玄风深吸一口气:“走吧。”
角楼右侧的箭塔收拾得干干净净,薄纱垂帘遮挡着风沙,帘后影影绰绰看不太清楚。在帘外侍立的贺天衣锦衣轻裘,静静地望着城下。
帘后的人眼神飘忽,若有所思。
“贺卿的手指怎么伤了?”
贺天衣蜷了蜷纱布包着的小指,躬身答道:“是臣疏忽,前日蹓马时被野马挣脱缰,伤到了手。谢皇上关心。”
帘后李玄启哧地一笑,抚玩着自己小指上的扳指,笑道:“贺卿让朕想起来,朕今早在梅妃那里看到这个小玩意儿,倒是挺稀奇的,就向梅妃要了来戴着。不过是个青玉,雕玩得可爱了点儿罢了,怎么也入不了上乘,朕送给梅妃的珍奇玩物数不胜数,却还没出手过这个玩意儿。可梅妃挺珍惜这个小东西。贺卿,你说女人是不是很奇怪?”
贺天衣并不多言,浅浅接一句:“臣妻也是这般,想来女人比较念旧,一个小玩意儿玩久了也有感情。”
李玄启笑笑,不再说话。
太阳越晒越烈,薄纱也挡下住骄阳似火,城楼上的士兵和弓箭手也热得躲在女墙后偷喘气儿,李玄启却不焦不躁,甚至看也不看城楼下一眼。京兆尹捧着水晶盘步至城楼上送水果和冰块来给李玄启解暑。李玄启命贺天衣也取了用。
贺天衣取了一块冰握在滚烫的手心里镇着,眼神掠到城下看了看。
——李玄风已经在城门下跪了两个多时辰了。
远郊的蝉遥遥嘶叫,城楼下几个看热闹的也挨不住热,想挑担子回家。有两个老人还想继续看着,那个卖大料的青年熬不住了,骂了一句热,挑担子就要走,那胖守兵喝斥他叫他老实点。但天气实在太热了,青年有点扛不住,加上格急躁,不肯听劝。
水晶盘上最后一颗葡萄吃完,李玄启把双手在旁边一个冰盆里按了按,命左右收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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