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两人就跑去镇北的小农庄里面拜访了老人,请求借用一下石磨。老人接过小礼,也就教他们怎么用石磨,之后就随他们折腾去了。
谈无欲提着一桶泡了整晚的黄豆走到石磨边,素续缘已经在那里等了。半勺黄豆半勺水,素续缘握着勺柄轻轻一翻,黄豆就被全部倒进磨眼里。再一用力,清白的豆汁就顺着磨盘往下滴。
“稀着呢,加些豆子吧。”谈无欲道,就再添一勺豆子,豆汁就变得浓稠起来。豆汁沿着磨扇,缓缓地滑到磨盘里。
“给这题个句?”谈无欲突然来了子,问道。
素续缘想了一想,“一轮磨上流琼浆?”兴致来了,抹了一点清白的豆汁就往谈无欲脸上蹭过去,谈无欲一躲,反手抹了豆汁给素续缘盖去,素续缘故意躲得很有漏洞,脸上就多了一个五指山的浆。
见得谈无欲忍不住笑了,他心里也暖起来,适当的示弱也是很有福利的呀~
老伯抽着烟杆子坐在门前,看到两个“年轻人”在笑闹着,他自己也悠闲地吞吐着,眯着眼睛笑道:“年轻就是好啊~”
两人突然一阵恶寒,磨好了豆子就悻悻离去,老伯也好心地给了他们一些石膏,告诉他们豆腐怎么做得鲜嫩。两人有些灰溜溜的,很有些装嫩的感觉,天知道他们的岁数是这老伯的多少倍了……
他们两回到家就开始张罗几个木框,现在豆腐还未成形,该点石膏了。石膏多了,豆花就会太老;少了,则太嫩,该怎么办呢?
“筷子吧。”谈无欲想了想,素续缘觉得也好。就拿了一筷子在锅中,筷子直立未倒,应该是可以了。
煮熟了豆花,素续缘一瓢一瓢地舀出,放到铺着白纱布的大木框里,水就从纱布底下流走了。当豆花挤满了木框,谈无欲记不住程序了,素续缘笑着给他一张纸,上面写满了他记下的老伯的话。谈无欲看了看,脸微微起红,咳了一声,就把豆花包的四角一翻,将豆花包住。素续缘拿来木板和石块,压在豆花包上。
半个时辰后去看,豆腐就做成了。谈无欲松了一口气,心里忍不住地有些高兴。亲自做自己日常用的东西,过程还真不比战场上的横剑来得要轻松,但是辛苦有结果,还真是高兴的。
感觉素续缘握了握他的手,谈无欲转了脸,也见他脸上有抑制不住的高兴,心里想了想,这种心情好的时刻也没什么不好,手上也就随他去了。
两人吃了鱼兜子和瓜虀做早饭,拿了几块荷包饭和梅子姜就出门了。送了谈无欲去学塾,素续缘才来到医馆,看到大早地就排了长队,而且有相当一部分是看起来相当“健壮”的女子,一看到他的出现就开始娇羞地藏在手帕里,素续缘苦笑连连。
于是素大夫开了个早门,脸上有着万年不变的文雅温笑,俊秀如斯气质出尘医术卓然品行那是没话说的未婚素大夫,一看上去就让姑娘家心里的小鹿碰碰地跳。
“素大夫~奴家有些不舒服~真是好难受啊~”女子娇羞地说道。
像这样大胆地还是极少数,平常有心思的姑娘依旧是很内敛的,偷偷看他一眼羞红了一眼还算是正常的。素续缘不动声色的把手从两只咸猪手里面抽出来,拿起笔,温和道:
“姑娘要是把衣服合起来一些,会好受很多的。”意指面前女子几乎露到跌到底的部,和身后裸落的背部,于是例行每天无法避免的被骚扰,好在他习惯之后也有一套应对方法。笑话,他是谁啊?面对貌若天仙的公主柔若无骨的美姬都能面不改色的素柳下惠是也~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女子魅惑一笑,伸手撩了披在肩头的乌丝,“奴家正是从了白露,春捂秋冻嘛~”
素续缘客气道:“像白露这样的节气还袒露背,恐怕身体要遭殃的。《皇帝内经》的秋肺,姑娘可知晓么?”
“奴家不知?还请素大夫言明了~奴家现在全身发痒是怎么了呢?”女子不忘想素续缘的手。
素续缘将手收拢到袖里,大大方方道:“方白色,入通于肺,开窍于鼻,藏于肺,故病背。其味辛,其类金,其畜马,其谷稻,其应四时,上为太白星。”想了想估计和这女子白说了,于是换个方式说道,
“背上有两个与肺密切相关的位:肺俞和风门。这种天气你在外面一吹,寒气马上从风门而入,驭风而行。风善行数变,然后你当然就全身发痒了,你怎么抓都是没用的。”
“那素大夫就帮奴家解解难题吧~”女子身子越过桌子,笑得甜蜜,吸引的味道不言而喻。
素续缘连带椅子后移一尺,微笑道:“姑娘把过冬的袄衣穿上就没大碍了。不该暴露的部位就不要为了美去暴露,要防止风寒趁虚而入,防邪避病。至于‘秋冻’,则是和秋气收敛并行的,为的是收敛阳气正气。驱邪与扶正,必须都有针对。”
“是吗?那奴家这么冷,很期盼能有一个人来温暖奴家,不然奴家过不了这个秋冬啊~你觉得呢素大夫?”女子已经说的很直白了。
素续缘只作不觉,继续打哑谜,“无碍,就用食补来过秋冬吧。多吃写辛辣和淡水鱼,能将体内的湿气毒气排散出来,对姑娘家来说也是养颜的。”
“唉~看来奴家的心意,素大夫是故意装傻了,不过不要紧,奴家有的是时间~”女子微微一叹,继而媚笑,“还谢谢素大夫给奴家诊治了,这是诊金~”说罢飞快地吻了素续缘的面颊,扭着纤腰一步三摇地离去。
“素大哥,你叫我?”药童听得素续缘的叫唤声就跑了进去。
素续缘面无表情地坐了一会,便道:“刚刚那个女子若是再来医馆,不用传单子了。”
药童了解,是不准那个女子再进入医馆了,他笑嘻嘻地说明白了,心想素大夫又被骚扰到忍无可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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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无欲被学间窗外那个探头探脑的人弄得也是忍无可忍了,一把将书甩到案上,学间里面孩子的读书声霎时停了,孩子们都看着谈无欲不敢出声。
他温和道:“你们先看书,累了就起来走走,夫子出去处理点事情。”刚刚还是和缓的面容一转身就成了夜叉脸色。
将门外的人一把扯进院子,远离孩子们东张西望的视线,他冷凝地看着楚家老爷,“你是要自己竖着走出去呢?还是要我请你横着出去?”
“谈夫子,求求你了…”楚家老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老朽真是没有办法了,我儿卧病在床,一定是我家的风水不好,夫子你给我看看吧!”
谈无欲冷笑,“那就去找风水师!”转身就要走。
楚家老爷一扑,竟然给他抱住谈无欲的大腿死不松手,“老朽对江湖并不了解,但是还是听说过脱俗仙子的大名的!谈夫子!求求你了,你要是去帮老朽看看风水,老朽一定不会泄露夫子的!”
楚家老爷笑容满面地带着谈无欲站在自家大宅门前,他除了两眼乌黑,面上青紫到辨不出五官外,一切都还是和谐的。
谈无欲当然不是怕他,只要他手一收紧,还不是像掐死一只小**一样杀了他。只是这老头子为了自家的儿子哭得实在心酸,他有些心软了……但是,并不代表他会原谅这个人在他衣服上抹了的鼻涕!
既然答应了,不论多厌烦都会做好做到底,这是谈无欲的风格。细细给楚宅看了风水,设置乱到这种程度真是有能耐了!这人到底请了多少个江湖算命的来这里瞎折腾?重重复复糟糟叠叠一塌糊涂!
四千两金看风再加六千两金的图纸算他便宜了,谈无欲画着图想着。感觉到自进门以来就甩不掉的视线,还热辣辣地盯着自己,他皱眉转头,那人又躲进假山后面了。
楚家老爷还在喋喋不休地卖弄:“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与生气也,我说得对么谈夫子?”
最烦那些不懂装懂还弄得乱七八糟的家伙!谈无欲冷道:“你以为什么是风水?什么是生气?”
楚家老爷看到谈无欲隐隐不耐的脸色不敢说话了。
“生气是地下运行的气!以‘土’为代表,是地表万物生长的要素,生气就是土气,生气溢出地表后就形成了风,而不是指外在气流形成的风,这才是‘风水’‘风’的本意!”谈无欲恼火地道。
楚家老爷不敢再卖弄了。
谈无欲冷道:“风水真正应该是‘水土’的概念,土者,气之母,有土斯有气。气者,水之母,有气斯有水!你们家地底的暗河不好好用,非要挖穿了事,还填了这条山坳断了龙脉,水泉蝼蚁地风你们全占了!活该有死绝的宅兆!图拿好,按上面的做!”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去。
楚家老爷被训得还未回神,一个脸色惨白的男子就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楚老爷赶忙去扶住男子,“儿啊……你这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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