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悦抬头看他,抖得像疟疾病人,他低声咆哮:“因为他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尊重!他没有教我,他是个王八蛋,恶棍!除了教我拿着,什么也没教!可现在他不给了,他撒手不管了!你叫我怎么办?!你叫我怎么办?!”
蒋良震惊立在原地,不知道作何反应,梁悦虽然没有哭,但他的悲哀像辐射一样穿透了他,蒋良难以想象这孩子到底在他父亲那里遇到了什么,这不像是寻常子女对父亲的抱怨,这也不是抱怨,这是恨。
过了很长时间,梁悦才叫服务生来收拾了残局,他显得非常疲惫,暴怒过后的虚脱使他瘫坐在椅子里不能动。
“对不起。”他低低道歉。
蒋良重新坐了下来,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老实说他第一眼看到梁悦就有种亲切的感觉,丧父的悲痛更是让他对他十分同情。只是没料到他会是这样偏执的人,而且现在看来脾气乖张很难相处。尽管是这样,可他仍然是觉得这孩子可怜,大概是知道他这样做的根本原因还是不能接受父亲去世,三年了他都不能接受,怎么不可怜。
他其实也惊讶居然世上会有个人跟自己这样相像,或许他遇到梁悦,真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他心里对梁宰平说,那么好吧,我试试看能不能开导你的孩子吧,谁叫我们长得好像一个人。
“你爸爸,是怎么走的?”他问梁悦。
梁悦说:“车祸。”
蒋良叹了口气,说:“那他自己也是不想离开你的。”
梁悦说:“不是。手术以后他清醒过很长时间,第二次血肿复发,也是昏迷了四个月才走的。”
蒋良说:“那他还是舍不得你。”
梁悦说:“舍不得,就不会走。”
“生死自有天命。”
梁悦冷笑说:“他那种人,阎王爷怎么敢随便收。”
真是孩子气。蒋良静默了一会儿,说:“我想去给你父亲扫个墓,不知道放不方便。”
梁悦垂着眼睑,说:“等阿姨挑个日子,我来接你去。”
梁悦跟保姆说蒋良想去给梁宰平扫墓,保姆久久没说话,翻了老黄历挑了个日子随他安排去了。
那天阴有雨,梁悦的车在规划局新建的员工宿舍楼下接了蒋良,一路上都没有说什么话,经过超市时蒋良说想买些水果鲜花,梁悦说不用,都有。
三个人沿着公墓甬道慢慢往上走,司机给梁悦撑着伞。差不多快到时梁悦让司机回去,自己接过伞和白菊,领着蒋良继续往前走。
到了墓前,蒋良一看遗照,才觉得其实自己跟梁宰平也不完全像,那种笑容是他一辈子都不会有的。
梁悦放了鲜花,伞放一边,淋着雨,点了很久都没有把香点着,蒋良把伞往他头上移,梁悦说了声谢谢。
点了香,默默鞠躬,梁悦轻声说:“爸,我带了个朋友来看你,你看看他是不是很面善?”
蒋良浅浅鞠了一躬,拍了拍梁悦的肩膀。
梁悦不管他,继续跟梁宰平说话:“爸,好长时间没来看你了,想不想我?医院最近大事没有,小事我忙得一塌糊涂啊,你都不知道……”
蒋良一边听着他说话,一边观察墓的整体设计构造。他在花岗岩墓碑后发现了几排小字,是段墓志铭。
“为了你为我剔骨割肉,为了你为我咽苦吐甘,为了你为我张开羽翼遮风挡雨,为了你为我孤独寂寞终身不娶,为了你为我强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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