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是几日,秦歌晓的身子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姬太医也说,身子已经无大碍,只平时稍加注意便可。她每天趁着神好,便与翠花闲聊,叫她多讲一些秦府的事。主仆二人愈加亲密,秦歌晓更是一时兴起将翠花的名字改成翠摇。翠摇每次听到主子叫自己的名字时都带着一种特别的情绪,好像是——戏谑。当然,她不知晓原因,只道这名儿起得大有来头而已。
“奴婢记着那年夏天,二少爷、秦岭少爷和宝哥儿都只有3岁,唔,宝哥儿就是刘姨娘的儿子,没有起大名——在家中后院由娘带着嬉戏。那时夫人又怀上了,只这一胎不稳,有时还见血,刘姨娘便衣不解带地服侍着,在主院花厅跟周夫人聊天,奴婢陪着主子在一旁陪着。就见二少爷身边的芍药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秦岭少爷和宝哥儿落水了!”翠摇想起当年的事,仍是心有余悸,“刘姨娘当时就昏过去了,夫人忙带着众人去看,那时两位少爷已经被捞了上来,夫人大怒,将侍奉的丫鬟婆子们全部打二十大板撵出秦府。赵姨娘一见儿子如此,登时拿头去撞夫人,夫人这个孩子就没了。主子那时候就躲在苏妈妈身后哭。”
“啪——”一绣针不小心折断了,秦歌晓才回神:“继续讲!”
“是——”翠摇听到秦歌晓有些冷冽的声线心中发憷,仍是硬着头皮道:“当时老爷在外带兵。回来的时候宝哥儿就走了,秦岭少爷虽然醒了,身子却越发娇弱,老爷心疼就一直宠着,还责怪夫人没有看好孩子。”
“是么?”秦歌晓突然心烦意乱,绣花也没有了心情。更漏无声落着,秦歌晓目光迷茫地看着窗外景色——秦歌晓身体的母亲,过得不好……她心里也难受。
此时锦上在外喊:“娘娘,晚膳摆在哪儿?”
秦歌晓一看天色,已近酉时,主仆俩竟聊了两个多时辰。“就摆在偏殿里的东次间,正好有个临床大炕,主子用完膳可在上面歪一会。”翠摇建议到。
秦歌晓点头,表示同意。翠摇并锦上扶着莫晓晓走到东次间,入目即见到占到半个堂屋的大炕,上铺两条猩红大褥子,中间立着一张雕祥云飞天桌脚的梨木小方桌,上置茶盅等物什,还有一针线笸箩,里面有未绣好红梅报春的纯白绣帕。西侧炕头立着两个暗黄色引枕。堂屋正中立着青铜小香炉,却未燃香。初春时节,酉时天色有些渐晚。昏黄光线下,墙上半旧仕女图已有些模糊了。
秦歌晓在翠摇等人的服侍下,坐在八仙桌旁的主位上。锦善便命锦若锦水摆膳,照旧是四菜,两荤两素,并一碗白米饭。秦歌晓简单用过之后,便令女撤去膳食,自己歪在炕上。早有女在莫晓晓用膳时便将炕烧热,初春的夜晚,也有些凉意。翠花搬个小杌子坐在炕边,为莫晓晓轻揉腿部。秦歌晓揉了揉眉心,缓缓对正挑着灯芯的翠摇道:“我是怎么病倒的?”
“哎呦!”翠摇惊叫出声,素白的右手被蜡油烫出了红印子,她用帕子死死捂着右手,却不敢答言。秦歌晓见状心里更加好奇,面上却不动声色,沉声道:“我问你话,你是怎么了?”
翠摇缓缓地转身,面露凄色。“自去年冬您被圣上打入冷,就日日以泪洗面。冬日里天儿冷,煤炭上边又没给您应有的份额,您的身子骨自幼便弱,奴婢实在看不下去了。好容易贿赂了女春草,叫她给府上送个信儿。”说着,眼里有了泪意。“哪知,信儿还没送出去,惠妃娘娘的人就到了。说是……说是您私通外帏,就被打了10大板,这板子并不重,却落了您的面子,您受不住这个打击,日渐憔悴。眼见着人就不清楚了,却没想到您突然转醒了,真是老天有眼啊。”
秦歌晓轻轻点头,道:“那现在的柴禾是如何拿到的?”
翠摇答道:“回主子,自打过年的时候老爷进赴宴,便听了那些碎嘴的女太监们嚼舌头,说惠妃如今如何得势,今年宴都是她一手办的。宴上坐在皇上身边,俨然就是皇后之礼。那淑妃只是写了首含她名讳的一首诗,便被她打入冷,如今只怕要冻死在偏殿了。可怜秦将军仍然宠着贵妾赵姨娘,女儿仍不知生死呢。”
“老爷一听,哪里肯让,便将此事禀了皇上。圣上一直忙于政务,鲜少临幸后,这后都是惠妃娘娘主持中馈,竟不知您被打入冷。虽得知此事,因是皇宴,不好落了惠妃面子,事后令太监总管福泉给您带来一应物什,女也配置了十二个。虽未移驾您原来的芷阳,却也如同搬离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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