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气不打一处来,想用积攒了几分钟的力气奋力把人推开,可以的话再踹上一脚,谁知对方突然就松开了他站起身,让他扑了个空,手脚在空中扑腾了两下把仅剩的一点力气都挥霍了出去,顿时让他觉得自己像无理取闹的疯子。
本就疲劳过度,除了在医院挂了一袋葡萄糖,一整天一点营养都没进,又再这么一番折腾,让黄园的体力彻底透支,全身瘫在床上再也动弹不了,只能强撑着眼皮,把眼珠子努力往外凸,恨不得发出死亡射线,把站在一旁双手插着口袋一副无可奈何表情地看着他的浦江射个千疮百孔。
——我操!你那什么表情,同情?老子还需要你个土包子同情?把老子整成这样还不是你干的好事?现在装什么狗屁好人!你!你敢再柔一点么!?老子他妈不是女人!宠溺?这词从哪冒出来的!?宠你麻痹!
“眼珠掉出来,我只能拿鱼缸里玻璃珠给你换上了。”浦江主动移开了眼神,停止两个人无聊的对峙,他是真怕黄园的眼睛瞪出毛病来,转身下楼了。
——你他妈才金鱼眼!你以前不是就爱装哑巴么?顶你一百句也放不出一声屁来,嘴巴什么时候变这么坏!
黄园梗着脖子看着浦江消失在门口,才眨眨眼睛,干涩得生疼。
☆、10.荧光绿
浦江重新端了餐盘上来,放在另一边床头柜上,把人扶着坐了起来,贴心地在背后塞了个枕头,让黄园靠在床头。
浦江做这些好像特别理所当然、得心应手,黄园却对现下的状况恨得咬牙切齿,但再不识好歹,再不愿承浦江真假难辨的好意人情,也知道得先喂饱自己的肚子,等体力恢复再考虑怎么逃脱这狼窝。
浦江坐在他身边,这次没直接递上碗,而是捏起两颗药:“张嘴。”
黄园认得是自己公文包里从医院带出来的胃药,怔了一瞬,顺从地张开嘴,两颗药丸塞了进来,完了那人的拇指竟还抹了下他干燥得发硬起皮的嘴唇,不待他发作,一杯水随即靠了过来。
黄园像迷失沙漠的流浪者突然见到了绿洲,就着浦江缓缓抬起的手腕,咕噜咕噜地将整杯水一饮而尽,干痒的喉咙终于得到些许润泽,舒服不少。嘴唇感受着湿意,意犹未尽地抿了抿,黄园这时才感觉到舌尖和喉咙里有丝丝甜意。
刚缓过劲,一勺白粥递到嘴边,黄园紧闭双唇,漠然地看着一手端着碗一手抬着勺子的浦江,脑中白光闪过,这个场景马上在脑海里找到了相似的画面。
黄园很少生病,有一次胡闹太过,被黄父关在家中禁闭收骨头,他脾气犟绝食了两天表示抗议,结果光荣地病倒了,还不让黄母、大哥和家里的保姆进门照顾,正好碰到“小江老师”上门做辅导,黄母便拜托小江老师帮忙照顾他。
那时候的黄园早就饿得头昏眼花,身上各处都不舒服,摒着不让保姆张妈进他房间也是为了故意和他爸作对,妈妈找了小江老师送食物进来,他见来了个外人就当台阶顺溜着下了,顺带把气都撒小江老师身上,颐指气使地让人给他端茶递水漱口擦身,送来的食物一会儿嫌太烫,一会儿嫌太淡,终于味道合心意了,还让人手把手地一口一口喂他这个小少爷,他只负责张口使唤和张口吃,真真像小太子一样享受。
当年毫无怨言地做着一切保姆工作的小江老师,现在再次坐在他的床边,淡然的模样一如往昔,仿佛十年前的场景就发生在昨天。
十年了呵,黄园想着以前自己是怎么恶劣地捉弄小江老师,再想想近一个月来浦江是抱着什么心态一次又一次地看自己笑话,扯出一抹冷笑:“哪敢劳烦浦先生。”
浦江把勺子沿抵在黄园下唇上:“江哥,或是小江老师,你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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