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剧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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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哗然,方才场外的后援团还是一片鸦雀无声,骤然就被人声鼎沸取代。下一秒,网球场的笑声仿佛是平地炸了一颗原子弹,烧得肆无忌惮。周遭讥笑和冷嘲热讽密密匝匝地交织在一起,仿佛每个沸反盈天的音节背后,都连接着一个控手。

“对不起,胡桃学姐。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如果打我的话,可以让你的心里稍微好受一点,就请胡桃学姐动手吧……”击出刚才那强有力一球的凤长太郎不顾宍戸亮阻拦,慌忙跑上前,忽然跪在了少女面前。

胡桃千落怔了怔,感觉满膛的温暖跟着鼻子酸涩感的加速而不断溢出。她拼命摇着头,一把扶起了凤长太郎。睁着一双泪眼汪汪闪烁,明晃晃得仿佛一刻也定不住:

“呜呜……太煽情了……第一次听到有人称呼我为学姐。我、我居然会有这么可爱又单纯的学弟,就算让我立刻死去我也会带着最幸福的笑容……怎么办……看到你这么可怜的表情,我又要憋不住想哭了……”

某只狠狠咬住了下唇,握成拳的指甲也深深嵌入掌心……闭上眼,深呼吸。

不要哭,不要哭,这次绝对不要再哭!!要像漫画里的大雄学习,大雄在《哆啦a梦》全集中一共被妈妈骂了327次,被胖虎揍173次,被老师骂60次,被狗咬23次,掉进水沟14次,真所谓是杯子爱上玩具,注定一辈子“杯具”了,但大雄还不是坚强地挺过来了吗?!

所以,胡桃千落,你也要笑对人生的各种挫折!!

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心理活动,少女用力的点点头,兀自紧紧皱着眉忍住了眼泪,挤出一张超级难看的笑容并很努力地对凤长太郎笑了笑。

她想用她的笑容告诉他,自己不会有事。她不会哭了,也不想当一个爱哭鬼。这一次,她一定要勇敢地面对现实。

河东狮吼+竭斯底里——

“都别笑了!!!!!!!!!!!!!!!!!!!!!!!”

“你们这是恩将仇报!应该感谢我没有剃成光头才是!!光头的反率极高,站在有阳光的地方极易产生光污染。知道光污染对人体的危害吗?它不仅对眼睛不利,而且还会干扰大脑中枢神经,使人感到头晕目眩,出现失眠、恶心、呕吐等症状。另外,还会使人心烦意乱,甚至发生食欲下降、情绪低落、身体乏力等类似神经衰弱的症状。总之,往轻者说,易造成无力、头晕、流鼻血、脱牙、月经不调、神经衰弱等身心方面的病症,往重者说,还会诱发阳|痿早|泄、|欲减退、白内障,甚至导致白血病和其他癌变,所以——”

“你们还不快谢谢我!!!!!!!!!!!!!!!!!!!!!!!!!!!!!!!!!”

众人再度石化。

万分遗憾的告诉你,这个世界已经不能再阻止她的疯狂了。名为「胡桃千落」的某只又开始了喋喋不休的“说教”。她忿忿不平、义愤填膺、怒不可遏的抗议着,一副理直气壮、如醉如狂、义正言辞的模样,像是在场的每个人都欠了她一袋大米、十篮蔬菜和一百箱金币。

……

随着一阵风过,除了已经领教过这小妮子发威的网球部众人,其余的人皆无一幸免,如一群集体中了强力杀虫剂的小强,四肢僵硬,口吐白沫,差点就要一命呜呼了。

这下,是轮到她自己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了。

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为什么满目望去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想着,胡桃千落的模样瞬间变囧,猛然又哭嚷了起来,“呜呜呜……怎么办,大家都死掉了……呜呜呜……我、我不是故意的……呜呜……为什么我总是这样哭……”

她听着自己的哭声,如夏至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带着某种得天独厚的冲击力。但她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自己,也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

可是……

可是,哭泣就像一种后遗症。是身体里沉睡的那个自己——名为苏如心的自己梦呓而出的咒语,将灵魂深处捅出了一道再也愈合不了的缝隙。她开始变得很怕痛,就算鼻腔里有丝毫的一点酸楚也很难忍住,好像只有哭泣才能舒服一点。其实她本不想再哭,也希望自己能像所有漫画书和小说里的女主角那样,在任何时候都能用微笑来伪装自己最真实的情绪。佯装坚强,以清冷的姿态死死防守住自己所有的脆弱和无助。

可是,这样的理想状态是她完全做不到的。现在的自己,是后天演变的煽情命。就算只是为了发泄情绪而大声哭泣着,也会给人带去胆怯又懦弱的糟糕印象。活像一个弱智。

“终于满足了?”

迹部景吾渐渐走过去,用不带情绪的声音安慰了一句。

……为什么这样无助恸哭的光景和初次见面的那次近乎如出一辙,但她却看起来更加难过?

其实他知道她想停止,但努力克制了很久,还是被某种前所未有的悲伤占了上风。他看着她的眼泪如同涨水期的浪潮,磅礴而至,像在心里决了堤。一瞬,迹部景吾心里有些不忍起来,他想安慰她几句,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变回了独属于他的高傲对白:

“你就不能稍微正常一点?换作是别人,刚才那些不华丽的举动还有胡搅蛮缠的歪理都属极不正常的症状。”

“闭嘴!”胡桃千落气急败坏地制止道。又在心里狠狠地在他脸上画上一把叉——迹部景吾,你是个霸道、蛮横、无理、令人火大的男人!!

“本大爷从没见过哪个女人有比你更能哭的。你这个不可爱的笨蛋定是没有听过「可以让自己放肆哭泣的地方只有厕所」这句话吧?啊恩,泣き虫!”(注:「泣き虫」可译为哭包,爱哭的人)

双眸中盈盈的柔和阻挡在了暗色的镜片之后,只留不客气的傲慢语调让人听着很不爽。

在短暂的错愕后,前一秒还是抽泣的悲伤神情,下一秒表情就变得坚硬起来,在胡桃千落狠狠抹去眼泪的同时,脸色却忽然变得苍白得可怕。因为每个人都清晰地看到,泪滴从她的眼底再一次溢了出来。她恶狠狠地盯着迹部,夹杂着哭泣声的尖啸瞬间响彻整个网球场——

“你以为我想这样哭吗?我也想强忍住眼泪对所有人都说一句「我还好」的话,可是我的泪腺坏掉了,就是控制不住嘛。”她步步逼近,眼神犀利,“你、落井下石!你、冷嘲热讽!!又是你、孤傲无情!!!所以今后我绝对不会在你面前哭!因为我讨厌讨厌讨厌你!!讨厌死你了!!!”

……

——落井下石?

——冷嘲热讽!

——孤傲无情?!

在她竭斯底里的质问中,迹部景吾感觉到了一种的哀毁骨立之痛。

是耻辱所带来的痛。

洗不净脑海里“父亲出轨、母亲自杀”的污点,是深深烙在他的童年时期的印记。而胡桃千落对他的强烈反感,像是将他重新推向了深不可测的边缘地带,回溯到了封印在记忆深处的黑暗里,眼睁睁地看着他自己的自尊和骄傲被一寸一寸被蚕食掉,留下一具空洞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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