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晚上茉莉睡了,两人黑了灯躺在床上的时候。顾惜才略带哽咽道:“你爸妈也真是太欺负人了一点。锦华倒罢了,我刚怀莉莉的时候,你妈老说什么酸儿辣女,又说什么肚子尖尖准是小子,忙前忙后三不五时的来这边看我,那个时候我才是真的第一次喝到了你妈煮的**汤。”
由于太过激动,顾惜竟咳嗽了起来,没咳两声,又怕吵醒了外间的茉莉,忙强自抑了。苏友生想伸手去拍一拍妻子,却被顾惜用手推了。
等情绪稍稳了,顾惜才接着道:“结果,等莉莉一生下来,知道是女儿,看都没来看过。就算再怎么喜欢孙子,也没有放着刚出生的孙女看也不看的道理。还在老家那边到处逢人说我没用白喝了她们家的**汤。这些抱怨,我也没跟你说过。但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点。哦,人都带过来了,是怎么的,指着我好欺负是吧?”
只听苏友生长长地低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苦,我心里又何尝好受,只不过,都是生我养我的父母,难道我还能硬顶回去,只是勉强劝了劝他们罢了。至于和大姐换孩子这种荒唐事,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我今天也和爸说了,旁的什么的,我们倒是没什么,只这个还是不用他俩费心了。你放心,这件事,他们必不会再提了的。改明天我再去大姐家提两斤水果去说清楚就是了。”
顾惜听了这话,才觉得勉强像个样子,只是心里还是不怎么痛快,却又想起当年自己和友生能在一起,友生也是很是坚持的。这么些年,两老人家总是和这边有些隔阂,友生夹在里面也的确为难,作为一个孝子,今天这样硬回绝了也是不易。
这样想着,对身边人的恼意也就消了几分,只还是悻悻道:“我也只是看你为难才罢了的。实在是,你家父母太多怪了一些。这次这么兴冲冲的跑来肯定又是受了你们村谁的挑唆罢了。只是想起你爸你妈一口一个“赔钱货”,我心里就不舒服。都是我肚子里怀胎十月爬出来的,怎么就愣是要这么被人作践。今上午我们在里面说话,也不知道莉莉站在外面站了多久,都听了些什么。唉,这孩子自从表现的聪慧起来,这倒是我第一次不那么希望她这样聪明了。也不知道她听懂了多少,怎么就好好的哭了,弄得我这一下午都是心里紧的。”
“唉!”苏友生听了这话,堂堂男子竟也有些眼圈红了,叹了口气,翻身抱住自己的妻子,道:“就你爱想东想西的,莉莉这么小,哪会懂什么事,再说了,我们都是很爱莉莉的,她也会明白的。你就不要这个心了。早些睡吧,不然明早黑眼圈给莉莉看了,叫莉莉笑话你呢。”
各位看官可能奇怪,毕竟苏爸爸是苏老爷子唯一的儿子,锦华和茉莉也是苏家正经的亲孙女,两家关系怎么会差到这个地步。这就得从头说起了。
苏老爷子原先家里算是属于一地主的佃户,家有三四个姐妹却只有他一独苗,自然是家中的宝中宝,可再怎么宝贝,家里人口这么多,劳动力少,日子过得也很是紧巴巴的。等到苏老爷子十三四岁的时候,有一天来了部队,苏老爷子也就跟着走了。这一走,就是十来年。
村里人都说他是回不来了。结果1951年的某一天,苏老爷子竟然一个人背着包袱又回来了,还给自己取了个学名叫苏解放。家里面的几个姐妹早就嫁的嫁走的走都不在了,只剩了一个寡母还守着一个破房子收点零碎卖钱。
苏解放便用身上带着的钱在村里砌了两层高的红砖房,又接了自己的寡母过来。还凭着身上带的一张参军返乡什么的证明,通过大队弄到了一个不小的职位。据说,当时村子里参军还返乡回来的少之又少。
又在寡母的持下,娶了老村长家的闺女名叫王英桂的。头一年就怀上了,却是个女儿,也就是茉莉的大姑春香。第二年怀的却是流掉了。等第三年生的时候,寡母已经不行了,却还心心念念着要看一眼孙子。结果撑着等小孩生下来,却又是一个女儿,这就是茉莉的小姑秋香。寡母当时就差了气。
苏解放办了寡母的丧事,对王英桂是一点好脸色也没有,却好歹因为老村长还在位,也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但王英桂却是心里不好过了,发誓要生个儿子出来。好不容易才在56年的时候生下了个矜贵的儿子,这也就是茉莉的爸爸苏友生了。王英桂这才算是挣了口气,说话做事什么的,也就有底气了。
苏解放在外面呆了十来年,却是写得了一手好字,在这个还很偏僻的村子里,那也是一件很光荣的事了。苏解放便常以读书人自诩,倒也常教友生写字之类。而王英桂呢,好不容易得来这个孩子,那是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怎么看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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