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行连忙回头:“师兄,是我。”
程言放了点心,直到坐在桌前,喝到了李冬行做出来的汤,他险些很不给面子地一口喷了出来。
往嘴里狂灌了半杯绿茶,程言才有力气问:“这是什么?”
“药膳,我问老板娘要的方子,听说可以治头疼。”李冬行不安地瞥他一眼,“很难喝?”
程言未置可否,坚定不移地捧着那海碗,把里面看不出内容的材料都弄进了胃里,到最后表情未改,就是脸色有点发绿。
他知道李冬行下午提前走了两个钟头,又是买药材又是炖汤十分不易,东西到了嘴边,以他一贯的为人,实在说不出一个“不”字。
事实表明,装蒜是有代价的,嘴里那股味道熏得可怕,那天晚上程言再没能吃下任何别的食物,到了临睡前憋不住,漱了十分钟口才罢休。
等从卫生间摇摇晃晃地出来,程言又见到了李冬行愧疚的脸色,眼瞧着瞒不住了,他拍拍李冬行肩膀,想了半天,说:“以后要不然,郑和平想出来的时候就别忍着了。我不介意。”
好歹那家伙厨艺一流,弄出来的食物不至于会像生化武器。
在李冬行的所有人格里,程言对郑和平的意见最大,以往只要李冬行一露出变脸成郑和平的嫌疑,他就会如临大敌目露凶光,恨不得把这人格一棒槌打回李冬行脑子里。这么说,虽然间接表达了对李冬行厨艺的嫌弃,可也算是接受了郑和平这个人格了。
所以李冬行对此很感激。
就这样,有了程言默许,隔三差五的郑和平都会出来给他们俩做顿晚饭。吃人嘴短,程言苏虽说还是有意提防着他,以防他再做出点自伤之事来,但偶尔也会主动帮忙打打下手洗洗碗,主动和郑和平聊几句。
后来程言发现,李冬行说得没错,郑和平这人虽说婆妈了点,又有点抑郁倾向,总体来说是个很会照顾人的好大叔。
有几回程言中午或者傍晚做实验做过了点,他还会收到李冬行的短信,叮嘱他按时吃饭。程言有时候会想,到底是郑和平这个人格影响到了李冬行,还是李冬行放开之后性格里本来就有这么老妈子的一面呢?
放在以前,程言早就觉得李冬行越界了。徐墨文待人本身就算不得亲热,而要是穆木敢这么一天到晚耳提面命似的盯着他,他早就说一万句刻薄话把人堵回去,气得人家再也不想管他。
可偏偏对李冬行,程言忍了。
他想,这可能有两个缘故。其一,李冬行替他挡过那一剪子。他仿佛欠了点李冬行什么,于是从内心深处长出了点与待旁人不同的宽容,能忍下李冬行作为一个不那么碍眼的麻烦,整天在他跟前晃。其二,程言有那么一点不乐意承认,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一个人那么需要过。
李冬行是真的需要他,或者说,至少李冬行的某几个人格很需要。
尤其是那个时不时冒出来的小男孩。
夏末秋初,江城还是时常打雷下雨,程言渐渐发现,但凡雷声大些的日子,小未跑出来的概率格外得高。
这周日下午,他和李冬行都没待在实验室,他正在客厅看着书,冷不丁觉得膝盖上毛茸茸的,一低头,发现地板上又坐了个人,正垂着脑袋拼命往他腿上蹭。
程言抬头一看,厨房边餐桌上摆着本打开的书,正随着窗外吹进来的风哗哗翻页呢。看书的人却一溜烟跑了过来,沙发不坐非要坐地毯,还有把他的腿当抱枕的趋势。
他拍拍那家伙的脑袋,尽可能把语气放温和些:“小未,坐到沙发上来好不好?”
小未摇摇头,把头埋得更低了些,细声细气地回答:“打雷,小未怕。”
外面黑云渐沉,传来隐隐雷鸣,的确一声比一声要响。
程言只好放下了书,两只手一左一右地捂住小未耳朵,说:“别怕,这样就听不见了。”
小未抬眼看着他,属于李冬行的那双大眼睛睁得格外大,流露着一点不似作伪的孩子气。他忽然就笑了,原本揪着程言裤腿的五指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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