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木咬了下嘴唇:“程言……”
“放心,我真没事。”程言拍了拍她的手背,又转回头去,握紧了李冬行的手,自言自语似的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不会再像刚才从这里走出去时那样,东倒西歪,像个茫然无措的醉汉。打了韩征那一拳以后,他仿佛向全天下宣了战。
众口铄金,范明帆被逼走的时候,他没能帮上忙;现在风口浪尖上的人成了师弟,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看着师弟走上老范的路,背负起莫须有的骂名。
李冬行没法为自己辩解,旁人也未必肯听这辩解;不过没关系,他会成为师弟的嘴和手脚,他会尽自己一切所能,去找到这件事的真相,告诉韩征和其他那些忙着盖棺定论的人,他们都错了。
穆木瞧出了他眼里的斗志,似乎稍稍放心了些,从床头柜上拿起两个苹果,说:“我去削水果。”
她匆匆地走出病房,在门口撞见了王沙沙。
王沙沙抬起手落在穆木肩上,穆木靠过去,王沙沙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穆木的头发。两人短促地拥抱了下,穆木回头看了眼病房,不知说了什么话,转身接着往水房里走。王沙沙站在门口,有半分钟没有动弹。
他身上穿着警服,头发失去了往日的油光水滑,还有着被帽子压过的痕迹。他的眼睛也充着血,配上那张血色尽褪的小白脸,当真像一只跑了好几百里路的兔子。
程言坐在屋里,看了他一眼。
王沙沙的腿挪了挪,还是就站在门口,没肯进来。
他直勾勾盯着床上的李冬行,眼神复杂,过了会问:“还没醒?”
程言:“王警官是想来问话?”
王沙沙轻轻说:“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他。”他绞了绞手,长出一口气,突然说:“程哥,甭管你信不信,薛湛真是我这十几年来最好的兄弟。”
程言眉头一动,拿不准王沙沙是不是有寻仇的意思,差点本能地想侧身挡住李冬行。
王沙沙倒是没冲过来的打算。
“我吧,以前老爱胡作非为,装模作样的,以为身边带了一大堆小弟,自己就真的成了老大。”他勾了勾嘴角,自顾自回忆起来,“那堆狐朋狗友,都一口一个王哥的,但其实有几个人待我是真心?我对他们一点都不好,呼来喝去的,也就是中学时候看起来有点钱,他们才叫我声哥。后来我被老头子提溜进了警校,一连几年被关着,身上没几个生活费,那群人就都散了个干净。”
他靠在门框上,不紧不慢地说着,右手抬起来,两根指头捻了捻,像是在幻想着自己手里夹了根烟。
程言想起来,以往见到他和薛湛,好几次都是薛湛在颠颠地给他点烟。
“薛湛是真听你话。”程言说。
“因为就他特别傻。”王沙沙嘴上在骂,眼睛却红了,“傻到看不出我就是在欺压他。他这人认死理,老觉得小时候叫了我一声哥,这一辈子就要跟着我混。我他妈能混得出啥?我说我要罩他,他就真信了,结果呢?别说让他过上好日子,我他妈居然让他的命给丢了!”
他说着喘了好几口气,喉咙里呼噜呼噜的,不知是不是快要哭了。
程言站了起来。
他一半想走过去安慰下王沙沙,一半却仍在担心,王沙沙会不会陡然发难。
王沙沙似是看出了他的戒备。他难看地弯了弯嘴角,说:“程哥,我就是想告诉你,薛湛死了,我心里真的……我得跟你承认,在查出来他死前是来见李冬行时候……我那一瞬间差点发疯。我们关系是一直不好,而且薛湛那个死脑筋,他脑子转不大过来,到后来对李冬行也不见得客气。有那么一会,我都在想,真要是为了我们过去的那点恩怨,死的怎么不是我?”他说着抹了把鼻子,“再过了会,我的同事来问我以前的事,我想着想着,猛然就想通了。这怎么会是李冬行呢?他要是真记恨,我中学时代那么混蛋,他那会就该至少打我一顿了。说真的,这么些年,我嘴上还老把李冬行当对头,心底里早就明白了。我就是还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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