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9路公车和它的主人（1 / 1）

船儿继续航行，苏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却顿感浑身乏力，眼前不知是不是进了河水而含混不清起来。只有脚尖能够勉强点到河底，水流愈加湍急，正想往回迈一步，便是一滑，仰着倒了下去。

——“呀！大哥哥，小心！”

—“我没事……咕噜噜唔”

眼见着超人一样的大哥哥渐渐隐没于灰色的河水间，方才的欣喜都化作一团的慌乱。孩子机灵的去拖那绳子，却是越拽越轻，绳子的端头已然湿嗒嗒地躺在岸边，人却不见踪影。

苏酥只觉脚下一软，紧接着有什么重重地压倒身上来。勉强睁开眼，胀胀的满眼青色，嘴里一股藻类的腥味。但透过那些，挡不过耀眼的阳光，挡不了内心的狂喜。苏酥现在完全没有顾及到自己，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欣喜，竟忽略了也许自己将命丧于此的事实。

四肢自由地在水中飘荡，随着暗流摆动，头发蒙住眼睛，却能看见这少年的嘴角，微微笑。苏酥感觉得到，这条河，不会是他的坟墓。

用尽最后的力气，用衣服缠在水下的一个木桩上，以免自己被水流冲去。现在唯一能做的，是满怀希望的，等待和信任。

不同于水中人的淡定，岸上的孩子呆呆的注视了几秒那空落落的麻绳，又见河面的水泡愈加稀稀落落，急的眼泪直流。却猛然想起刚刚超人哥哥说的话，于是振作的用手背使劲搓了搓眼睛。

但，现在该怎么办？

急急地环顾周围，都没有人。无计可施，绝望了。可大哥哥说过，希望是不会完结的。对，是这样的。我也不能放弃，我能救他。孩子疯狂地扒着草皮往对他来说极陡的斜坡上爬行，斜坡上是马路，而马路上有人。有人，就有希望。

从坡背上探出的一个小脑袋，像是从泥浆里拎出来的一样。亮晶晶的黑眼睛，滴溜溜的四处寻觅。人，哪儿有人？

上帝果然没有抛弃苏酥，孩子到的地方正是一个公交站台。而那辆破破的509路公交车正停在那儿，空空荡荡的车厢，没有一个人。只有那位寂寞的司机，忙里偷闲坐在前门的台阶上皱着眉头抽烟。见到这个野孩子，眉头并没有皱得更深，而是舒展开来朴实的一笑。露出黄黄的牙齿，并不美。

凭着小孩子的直觉，也能辨认出这是善良的人类。拖鞋啪啪啪的拍打着地面，孩子呼哧呼哧的跑到大叔的面前，没等气喘匀便开了口。

——“叔叔……大哥哥……在……在水里。”

—“小弟弟，来，慢慢说。”

——“救……救……超人哥哥。”

孩子也不管自己表达的如何，直接拽起他糙的大手，他叼着香烟，也顺着孩子的力气走。大概了解了一些，应该是有人落水了。急匆匆地来到刚刚的河岸，河面上已经鲜有气泡冒出了。水中的苏酥也几乎失去了意识。

——“叔叔……救……救……”

孩子焦急地指着凭记忆想起的方位，满脸期冀的望着这好人叔叔。好人叔叔果然是会游泳的好人叔叔，侧过脸将香烟一吐，一个跃身栽进河里，实在是像条鱼。

还好河道还没有很宽，一眼便看到水底昏厥的少年，随着水流往大海的方向摇曳。哦，是他。潜到河底，直接撕开缠在木桩上的t-恤。啧，这孩子很聪明，判断的很正确。要不是将自己固定在这一块区域，还真是难办了。

带着人一同探出水面，再一次见到超人哥哥的孩子，眼泪刷的一下铺了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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