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丹别了众宾客回到内宅,赢玉在房中,正在暗自发愁抹泪,听见僮仆女侍报说太子回来了,赢玉顾不上装扮,飞也似得跑了出来。刚到了堂外阶下,就看见姬丹笑嘻嘻的走了进来。赢玉打量一下姬丹,看姬丹神色甚好,衣饰整齐。心里一松,脸上露出笑意,眼泪却忍不住滚了出来。想要上前迎候,偏又迈不动步子,只是痴痴的站在那里看着。
姬丹心里一暖,走到近前,拉着赢玉看时,见赢玉眼睛略显红肿,面带憔悴之色,姬丹温言道:“莫哭,莫哭,看眼睛都红了。”
姬丹这样一说,赢玉更撑不住,扑到姬丹怀里,大哭了起来,道:“可吓死我了!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姬丹抱住赢玉,轻轻抚着赢玉颤抖的身体,安慰道:“别哭,别哭,这不是没事么!”
赢玉哭了一会,已把这十数日的担心思念,尽情哭了出来。抬头看看姬丹,泪眼中见姬丹笑意盎然,赢玉突觉害羞,嘤咛一声,扎在姬丹怀里不肯抬头。
姬丹安慰几句,拉起赢玉的手,两人并肩走进房中。赢玉自觉形容狼狈,赶紧让女侍送来热水铜盆,洗漱装扮了一番,这才过来坐在椅子上和姬丹说话。
两人说起这分别十数日的情景,自然又是一番感叹。只是赢玉想起父亲,不由脸色又沉了下来。
姬丹赶紧安慰道:“玉儿,莫要太着急,我这次去雍城,深得大王信重,明后日得便,我去见大王,好为大人周旋一二!”
赢玉勉强一笑,道:“大兄好意,玉儿明白,只是家父此次虽是奉太后之旨,但事到如今,连太后都是自身难保,我父之事,恐怕难办的很!”
姬丹知道赢玉说的没错,可不管怎么样,那是玉儿之父,如果赢竭有所不测,只怕玉儿心里不知道该多难受!总要帮上一帮,才能安心。
到了次日,姬丹派人出去探问,得知嬴政下令搜捕卫尉竭、内史肆等一干从逆官吏。卫尉赢竭已经被抓进监中关押待审,府邸被封,家眷不得出入。姬丹赶紧出门,边访相国、御史大夫、中尉、廷尉等大臣,多方说情担保,才把夫人王氏给接了出来,安置在自家内宅。
赢玉母女见面,得知父亲已经被抓了进去,母亲能来,还是太子出面,多方求恳的结果,可以想见,父亲大事不妙是不必说的,母亲只怕也要大受牵连。因此赢玉一见王氏夫人的面,就抱着母亲痛哭不止。
王氏夫人搂着女儿,想着女儿才这大,刚嫁做他人妇,马上就可能父母双亡,日后孤苦无依,心中难受,眼里也是不断掉泪。只是她出身将门,本是秉刚强的人,如今又是在女婿府中,虽然难过,也不愿意过分失态,忙拉着赢玉的手,温言宽解。
姬丹来到大堂,吩咐僮仆,将范增等人请来,道是赢竭被抓,自己好不容易才将王氏夫人接了出来。请大家想想办法,能否救赢竭一救。
范增等人听了,面面相觑:救赢竭?太子这是开天大的玩笑!赢竭是啥罪?谋逆呀,如今嫪毐之下,就是赢竭官职最高,这种谋逆主犯,别说咱们是外来质子,就是本国权贵,谁敢出言相救?
况且这次咱们明里暗里的纵之下,灭了那么多的大臣府邸,人家的亲朋好友,现在憋红了眼要报仇。大王罩着太后,放太后一条活路已是给了大王好大的面子,如果连赢竭都不杀,昌平君和王琯等人非和大王拼命不可!
大家都不说话,范增身为太子卿,乃是上大夫之首,却不能就这么把太子凉着,只好劝道:“太子,卫尉大人之事,我等实在无能为力!这次我等参与其事,虽说掩饰的好,可难保没有一点破绽。躲之惟恐不及,哪敢再掺和进去搭救卫尉?”
范增说罢,众人都是点头,都劝姬丹道:“太子,此事当真掺和不得!”
姬丹见众口一词,也知道此事确不可为,叹了口气,道:“早知今日,当初把卫尉大人也暗地里送走就好了!”
尉缭却是不满,当即抗声道:“太子此言差矣!卫尉大人乃秦国高官,起事主首,人人瞩目,那里说走就能走的?”
“郦生兄弟,都是太子府中宾客,虽出头露面,不过一时,后面追捕,风头不过一时而已。如带上了卫尉,嬴政和昌平君等人定然紧查不放,怎肯放松!真要着点头绪,说不定连太子和我等都要牵累了!”
“太子,要做大事者,当以大局为重,切莫儿女情长!”
张耳也道:“太子,切勿儿女情长,误了大事!”
姬丹见众人都是一副义正词严,抗颜劝谏的样,很是有点哭笑不得,赶紧摆手道:“好了,好了。我不过感慨一句罢了,倒惹出你们这些劝谏。此事撩开不管不就完了?”
阳庆坐在下首,一直没说话,到了这时,反倒开了口:“不然!太子,臣以为此事还真要伸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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