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找理由了,隐隐觉得有些心凉,却又不由自主担忧,怕对方真有什麽身不由己的危急状况。
胸口的伤好得差不多,医生已经准许次日出院。乐涵含跟学校请了大半个月的假,多少惦记著,想到很快能销假上班,也不用拖累弟弟每日照顾,心中不由微微振奋起来。心里一痒,就有些坐不住。略微收拾了一下出院时要带的东西,随後想起弟弟这几天嚷著要吃的菜色,便打电话给弟弟,想说明天记得顺道买些食材。
电话通了,没有人接。乐涵含听到走廊不远处熟悉的铃声响起,觉得有些奇怪,半小时前弟弟陪他吃过晚饭说要回去了,难不成还在?乐涵含开了房门探身出去看是不是弟弟,却意外地看到另一个身影从走廊拐角掠过。他心中一紧,下意识按掉了电话。
乐涵含愣了一会儿,还是跟了过去。沿走廊拐过一个弯,果然看到了那人,还有他的弟弟,两人在走廊另一头的窗边讲话。乐涵含有些迈不动步,就那麽隔得远远地看著。这距离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内容,表情也有些模糊,只见路总不知说了什麽,把弟弟惹得直跳脚,两手不客气地拧住了路总的胳膊不依不饶,而对方任由他掐了一会泄愤,而後也不知是真被掐疼了还是忍到了极限,抓住了弟弟的手,姿态诚恳地低著头跟他说了些话,大概是在哄慰道歉吧,最後伸手揉了揉弟弟的头发,被对方不留情面地一手打掉……
乐涵含猛地转过身捂住了心口,那里突然疼得厉害。用力呼吸想要缓解疼痛,吸入肺腔的空气也是冰凉凉的,让人很不舒服。乐涵含用掌跟顺著心口努力平复著,慢慢往回走,一边在心里对自己说:没事的,别难过,本来就不是你的,小游回来了,要还给他,是应该的,没关系,不难过……这种时候,他甚至还想到,万一等下那两人过来看他,不能露出破绽,不然多让人尴尬。
乐涵含回到病床上呆呆坐了半晌,那两人并没有过来。入睡前他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心却还是沈甸甸的。感到眼眶酸涩发紧,他连忙闭上了眼,生怕什麽东西会忍不住掉出来。
那晚半梦半醒之间,乐涵含还接到一个电话:“哥你怎麽这麽傻,气死我了!”乐涵含迷迷糊糊地正在发愣,对方又似叹了口气,“算了不说了,你睡吧。”
第二天起床乐涵含回想起来,印象已十分模糊,要不是手机上有通话记录,他甚至不确定是做梦还是真的接到过这通电话。晚些时候乐悠游来接他出院,神色间看不出任何端倪,乐涵含却隐约感觉到,弟弟生气的对象,大概也包括自己。
乐涵含感到莫名的惭愧,自己也还委屈著,但说不清为什麽,他觉得有些对不起弟弟。於是开始盘算接下来要怎麽对他更好,好吃好喝地照顾他作为弥补。如此一来那些牵扯到路总的念头倒也淡了。不再执念对方没有来医院看他,不再计较他们的曾经是否真实存在过,更不会去探听对方与他弟之间的进展。他是在刻意回避,每天都提醒自己别去多想。事到如今,早早接受现实对大家都好吧。
乐涵含又回到了早睡早起平静如水的生活,或许还应该加上一条:清心寡欲。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偶尔还会跟五指将军私会耍乐,现在却丝毫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可能是每次刚要起念,欲望的苗头就被他掐灭,脑中干干净净什麽都不剩。只是这种修行般的状态,在一见到那人的时候就土崩瓦解了。
那天距离他出院已经又过了半个多月,下班回家到了楼下,就看到路总的车。乐涵含盯著那辆车看了好久,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这时弟弟发讯息来要他快回家吃饭。乐涵含心想:这,这是要见家长了吗?只觉得自己可怜又可笑。
等他做好心理建设打开家门,路总正在门边换鞋,冲他微笑著说他正要走。乐涵含有些错愕:“不留下吃饭吗?”不是要见家长吗?
路总闻言似乎很开心,扭头跟乐悠游说:“你看你哥都说让我在这吃了。”乐涵含开始痛恨自己细腻的听觉,竟在他爽朗的语调中觉出些撒娇的意味来,不禁口中发苦。
“去去去,没你的份。”乐悠游对路总完全不假辞色,边替乐涵含拿过手中的东西边挥手赶他,“你快走啦,我哥才不想见你,看到你脸都僵了。”
路总试图辩解:“谁说的,他刚开门的时候明明对我笑了……”话没说完就被关在了门外。
见乐涵含还在错愕,乐悠游拉了拉他的手,“哥咱们别理他,我今天发现了一家很赞的牛肉粉,有外带回来哦,快点,凉了就不好吃了。”
乐涵含心绪杂乱,嘴上便有些结巴:“他,他毕竟是你前老板,这样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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