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行站在冷家山下运气。
咬牙切齿,往前走咽不下这口气,气得直想吐血,我为啥会一晕头答应了啊?
韩青这个混蛋,纯是设套给我钻啊。
想转身就走,他怀念秋园里奇怪的味道。就象幼年时,每天清晨醒来,闻到那股象是草香松香果香又夹点茶香的味道,他就知道那个人还在,他不用回到路边等人施舍,他怕他,但是,他觉得,那已经是一种安全的感觉。
他明明已经可以自己保护自己,还是惯地觉得那个人依旧象一个无比强大的保护罩,他累了就可以在里面躲一会儿。
韦行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愿想,他只知道他不愿意离开,所以,他不走。
韦老大站在山下路口,跟个石头柱子似的,上山下山的小喽罗们,远远看见,立刻机灵地绕路了。
可是冷却最近有点神情恍惚。
他爹不是英雄这回事,他一早就知道,可是老爹爹激流勇退,不顿一切要离开冷家山,他还是不太乐意。为啥了?冷家山上有点竞争力的都升的升调的调,离开的离开,眼看着总管的位置已经是他囊中物了,老爹要在这个时候辞职,那不是毁他吗?
商量几次,冷慕就暴怒了,人家让你爹去拔虎须啊!你爹要不拔,人家就要剃你爹的眉毛了。你总管个屁啊,没有人支持你,光你爹能支得住你吗?做总管的,要么有一个强大的爹,要么是掌门的死忠,你两样都不是,想死啊?
你看冷颜!冷颜能一样吗?他是玩翘翘板的高手,人家多大年纪,人家什么眼力?五岁就能看出一个人有没有出息,你要是个有本事的,冷颜一早对你象对小韦一样鞍前马后了!既然冷颜不认识你,就已经证明你不是那块料。
冷却茫然了。这样说来,我也要象那些得过名次的世家子一样闲着混日子了?江湖上的事跟我没关系了?我才多大啊,就只能专心养儿子培养下一代了?
然后他一抬头,就看到石化的韦老大了。闪开已经来不及了,吓得一个机灵之后,只得上前长揖:“韦师叔。”然后才惊疑,咦,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啊?不是传说你跟你儿子走了吗?
韦行暴怒一声:“滚开!”
冷却默默无语两眼泪,这是什么日子啊?我招谁惹谁了?倒霉到家了我。
急忙默默闪到路边,垂手低头静待韦老大过去。
韦行站那儿不动,冷却无语问青天,整我吧?路遇长辈,按礼节,小辈当让开道,静立一边,目送长辈离去。拍拍屁股先走,象韦帅望那样的,会被长辈暴打。记吃不记打的,只有韦帅望一个。关键是,从没发生过长辈不走,站那儿跟小辈较劲的啊。就算长辈不走,也会吩咐一声让晚辈离开啊,这个一声不吭,一副我随时会走,我就是现在还不走,然后现在还无比久长的状况,冷却从来没遇到过。整我吧?老天爷,你可真不厚道,我私心一闪念,这还没干什么呢!
想问一声吧,韦老大那张脸拉得比驴脸还长,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颜色黑里透着青,完全一副快爆炸的样子,冷却站那儿犹豫,我说我先走了?不好吧。我说您老先请?人家没用我请啊。
脑筋没动完,韦行忽然间跪下了。
冷却傻了,干嘛?你干嘛?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跟着也跪下了,心里估计着肯定是冷掌门出现了。一回头,呃,没人啊!
然后韦行又起来了,冷却呆呆地也起来了,你,你,你该不会是忽然间摔了一跤吧?我可真冤……
然后,只见韦老大走一步又跪下了。
冷却呆呆地,疯了吧?这个,我可不能陪你了。
韦行一步一跪咬牙切齿地上山,铁青脸气恨羞愧涨得通红。
冷却在路边石化了。
呜,我看到了什么?我是不是应该把眼睛挖出去?韦老大是不会原谅我见证他出丑的。我完了我完了。
比较有良心的周时,在路边被韦老大吓了一个跟头之后,立刻绕个圈子,回头给大佬清道去了:“闪开闪开,一个时辰之内,没着火没死人的事都给我回家呆着去。啥事?我不能告诉你,你爱听不听。”冷子静刚从冷慕处下山,看到周时:“怎么了?”
周时一转身,忙鞠躬如仪:“冷大爷,没事,没什么事。我,让打杂的别占道,您没事,您老请。”
冷子静不明白了,啥意思?有啥大货车之类的经过吗?皇室人员到了?啥大人来了?咱山上都是大人物啊,韩掌门成天走来走去的,扫地的见了韩掌门就点个头弯下腰,人家掌门还回个礼,我们族长来了,也不用清道啊。冷家山上同别的地方不一样,人家一看掌门大人,对平民这么客气,谁也不敢没事玩个清道啥的。
冷子静目送路边扛锄头的卖菜的,货郎小贩,杂役短工,全消失了,莫名其妙往下走。好在是居高临下啊,老远就看到一个人无比虔诚地一步一拜就往山上来了。冷子静好心地想,兄弟你,拜错山门了,这山上一座庙也没,还愿还错地方了,我告诉你一声吧,你可别一直拜到山顶上才发现。
等近到能看见脸了,冷子静倒吸一口气,立马左右看看,有没有啥小道可以走?没有。冷子静转身就上树了,然后一路往密林深处跑,明知道林子里不安全,也顾不得了,韦老大此时的状况更不安全。
冷子静内心惨叫,我啥也没看见,你千万别看见我。
周时那孙子……!
周时正冤呢,哎呀,您一大人物啊!我敢说韦行来了,您老退避吗?那您还不得当我看不起您,侮辱您吗?这事我没法说啊。
冷家山上的平民一点也不好奇,不管啥时候,有人说,大家回家避避,大家就回家避避,山上出啥事也同他们没关系,避完了,第二天出来,该干嘛干嘛去,有时一地血,大家就知道明年又有好收成了,肥田啊。除了魔教围山,大家断了二天粮,一般血流成河也同他们无关。但是,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不好奇。如果你探头或者露出一只眼,就不能怪别人了。冷家山上的人从来不讨论某天外面有什么声音之类的话题,如果外人提起,很快就会被请到某处问话:您老人家姓甚名谁啊?您老人家哪来的啊?打听这些事干嘛啊?
冷子静站在密林深处慢慢心惊。他的孩子在魔教手里,换不换回来看冷家掌门一句话。他们综合出的情报,韦行因为韦帅望的事,同冷家两位掌门掰了,然后韩掌门废了,冷家山上只剩冷秋,冷秋年纪大了,小冷兰虽然威力强大,但是经验不足,而且有致命弱点,她会为她的爱人弃刀投降。
而冬晨,即不在秋园也不在紫兰阁,并且经常被冷掌门派着跑腿,也就是单独出现的时间很多,出现在长老族人面前的时候更多。
可是,现在韦行回来了!
冷子静呆呆站着,韦行回来了,怎么办?万事俱备,出现这样的意外,要取消行动吗?
两位掌门把韦老大弄回来,还不是有所觉察吗?
箭在弦上,如果不发,势必被对方反噬吧?
秋园里,一片萧瑟,风有点回暖了,所以,白天,雪存不住了,渐渐化开露出斑驳的地面。有点脏,有点沧桑与破败的感觉。
冷秋倒是挺喜欢这种衰败景色的。
因为,在残雪与枯草之下,小小的绿色草尖正在慢慢钻出来。
冷秋知道,因为年幼时,有一个美丽的姑娘非常喜欢在初春时拨开残草与枯草,寻找第一点绿。她总是第一个跑来告诉他草已经绿了。如果多年以后再见,恐怕也只会觉得这是个蠢女人吧?可是记忆里,灿若春花的少女面孔,与她美丽的指尖前那一点绿,那样美好。以至他再也不想爱上什么人,不是没有更好的女人,而是那个曾经很好的他,不存在了。
所以,没有一样美好纯净的爱,对第二等的,他也看不上眼。
平儿让人送上茶,金杯玉盏,碧绿的叶尖。冷秋低头看那一簇簇的绿,在雪白的杯子里轻轻地旋转,半晌:“身体好些了?”
平儿微微笑着:“良爷说没什么事,只是还要吃一段时间药。怕药味冲着爷,我就不近前了。”
冷秋道:“府里人多的是,你中的毒没好,先去纳兰那儿养些日子吧。”平儿笑道:“我不过是个下人,日常劳动惯了的……”
冷秋道:“她那里要有需要你的地方,你只管去。”
平儿愣住,半晌:“秋爷。”
冷秋摆摆手,不必多言。
平儿站在那儿,不敢再说,半晌,慢慢屈膝行个礼:“平儿……”说不出话来,良久,缓缓道:“给秋爷添麻烦了,爷这些年,宽待下人,平儿,感激在心。”慢慢退出。
韩青进秋园时,冷兰正坐在二门外台阶上抠那台阶上的石头玩呢。石头上一个坑一个坑,象被二岁孩子玩过的豆腐一样。冷兰戳腻了小坑,现在正耐心地抠花纹呢,台阶一角已经象镂空的牙雕魔鬼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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