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应答（1 / 2）

姑太太自小被老太太宠着，到了老太爷面前反而没了章程。既心虚又露怯，加上老太爷的声音还比平常大了几分，她吓了一跳，脚下的步子迈得又急，老太爷倒是还说什么，另一处又出现了新的状况。

她那边刚一抬脚，容雪霏就不由自主地要往一边躲。流云不明就里又想安慰自家小姐，雪霏干脆就势紧紧抓住了流云的衣袖。

受伤、隐瞒、再加上现在的惊恐的举动，老太爷便是什么都没问出来，也不难猜出之前发生过什么了。因向着女儿厉声问道：

“你打雪霏了？”

再厉害的人，总也有怕的时候。

容瑞君嫁入夫家十余年，纵使掌了夫家的中馈，在外人眼里是仪态万方，对下人也是恩威并重，到了老太爷面前终归还是晚辈。听自己父亲这一声厉喝，不仅没能辩解几句，反而马上像容雪霏一样跪在榻前。

不说话，那就是便默认。若是她责罚自己的女儿本也无可厚非，偏容雪霏是侄女，又是自幼父母双亡，在老太爷、老太太身边长大的。

姑太太跪在容雪霏旁边，像是对她有着莫大的威胁。容雪霏接下来本能的反应就是往另一边躲，手还在无意识中抓住了自己身旁流云的衣襟。

不知道是吓过了头反而生了几分胆量，还是索豁出去早说完早痛快。屋里没人说话，老太爷也没再问话，容雪霏却开口，微有些惶恐，但又很有逻辑地把昨天的经过原委全都说了出来。

“……我原是因为听仲墨说，祖父胃口不好，早餐没进多少东西，想着祖母赏的点心自然是好的，倘若带去让他们伺候了，让祖父在喝茶的时候吃上一两块，总不至于饿着了。到了水镜轩祖父便拿了那颜真卿的字帖给我，又要看看我写的字。书房平时不准其他人随便进入，我就让青岚在外面候着了。”

她想了想又说，“我当时还怕太阳毒青岚口渴，请了仲墨给她拿了茶水的。”

言外之意就是，青岚当时独自一人在水镜轩外候着，老太爷身边的仲墨可以作证。

她的话姑太太听得分明，听她提到了点心，便忍不住说道，“你还好意思说，就是你带来的那盘点心里验出了有毒……”

不等她说完，老太太忙开口想打断她，真不知道她这个女儿是聪明过了头还是本就犯傻，容雪霏都已经这么回话了，再提那点心有毒，也不想想老太爷会把事情联想到谁身上去？

这次轮到老太太头疼了。

自始至终，老太太的目光都在容雪霏身上打转，那每一分动作，每一句应答都像是事先想好了似的。她说带来水镜轩的人是青岚，老太太心里却是一凛。

昨天太医来诊病，说老太爷是确实是中了毒，但是分量很轻，没有什么大碍。复又在老太爷喝茶时吃的点心里验出了有毒，带了点心来的人便是容雪霏。

但那些点心是从晓月堂拿来的，当时便是青岚接过去的。而在游廊里，她们一行三个人遇到了老太爷的小厮和雪霏自己屋里的丫鬟，流云跟素月离开了，容雪霏带着青岚带来到了水镜轩。

从晓月堂到水镜轩，容雪霏自己自始至终都没碰过点心，自然更没机会；青岚一直拿着点心，还曾经有过独自一人的时候，她虽是在容雪霏身边当差，却还是老太太身边的一等丫鬟，月例一直都在晓月堂支领。

老太太虽然打断了姑太太的话，“点心有毒”的字眼却是被容雪霏听得清清楚楚，联系上她自己之前回的话不禁大惊，连忙磕头道，“是雪霏不会管教丫鬟，还害了祖父，请祖父责罚！”

额上本来就有伤，还这么急着磕头，破了皮的伤口经过这么一折腾自然要疼，这种疼痛又真实地从她脸上显现出来。老太爷看着心疼，忙示意她身边的流云扶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