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幼。栋蚕部落,几尽灭族,其余诸夷,大受震动,叛乱遂息。此事想必首领是清楚的吧?”
番夷首领面上显出些沉重悲戚来,“自是清楚。当时窦公大义,挽我一族于危难之际,自是没齿难忘。”
楚归对这段历史倒并不知晓,如今也并未听说过栋蚕一族,想来昆明一族也是当初反叛部落之一,受过重创。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作为从和平盛世过来的人,要面对战争、屠戮的血腥、罪恶,还是有很大的挑战。他属于那种胆子特小的人,上一世看到车祸场面或是电死淹死的人的尸体,他都会觉得十分害怕,灵魂都像大受震动一样。如今大至屠戮一个不落,小至株连九族,离他都是如此之近,让他心中生出一种强烈的惶然之感,却又不知所措。
至于窦老侯爷竟与西南番夷有所纠葛,他也完全没想到。
他本以为窦宪会对番夷首领的话感到满意,不想他却冷笑一声道,“首领此话,也不必多说。如今窦家式微,到我已是第四代,前人恩怨,不足分明,在下也不是想来挟恩图报。”
“昆明此役,其中利害,想必首领也是十分清楚的。哀牢物产丰饶,全族一心,诸夷心怀各异,若是抵死相拼,也是两败俱伤。我这有更好的提议,首领为族人考虑,想必会感兴趣的。”
窦宪如此如此与番夷首领说了一番。
楚归听完窦宪的提议,心里不禁大震。
若说这昆明诸夷,对窦家自还是心存感激的,只是这感激和族人的利益相较,自是不能相提并论了。而如今窦家也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压迫感。窦宪心知如此,并在前头将立场摆得十分清楚。然后站在昆明诸夷的角度,阐明了其中明明白白的害处。在此基础上,向对方抛出了诱饵。
而正是这诱饵,让楚归心头大震。
基本上所有的族群,都坚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昆明诸夷也不外乎如此;所谓真正的同化,至少也要上百年的时间。昆明夷族心中也清楚这个道理,因而他们应征,所图也不过是才和利,或者更重要的,是朝堂更好的政策。
因而窦宪提出了两条:一是他们继续按原计划进军哀牢,只是双方冲突,却要似假还真,务求避免伤亡。此后,哀牢一族会像西南方向迁徙,对方想报功的报功所得朝廷嘉赏,一分也不会少。二来,如果昆明夷族答应此条件,窦家愿意与他们分享一条从凉州、中原到昆明地的商道。
这个时候,“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更莫说是蜀地之南的滇境了。西南物产丰饶,但再丰饶,交通不便,没有市场,也不会变为财富。这时一条商道的价值,其利益自是不言而喻。而商道所代表的,也不仅仅是财富,还有信息、往来、关系以及整个族落所能增长的见识。
如今的昆明夷首领是很有见识和野心的一个人,要不然也不会应朝廷征募。他当初自也曾想过举全族之力,辟出自己的商道来,这在他们地盘之内还好说,可是一到汉境,夷族的行动便是十分受限制的。关卡、通牒,诸如种种,即使他是一族首领,可是层层官吏不买他的帐,层层关卡他打通不了,也是白搭。
现在窦宪给他说要和他分享一条商道,这意义,并不比他应朝廷征募讨伐哀牢小多少。
番夷首领能想到的,楚归又怎么想不到。他心里只觉自愧弗如,何德何能,能让这人为他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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