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子空了将近一年,又有了点洪荒的意味,野草生长的披头散发,从院内蔓延到院外,一直拥到了公路上,只是其中没有野兔子了。
刚刚搬进来居住,佣人们连房屋内都打扫布置不完,更是无暇去处理外面的野草;卫兵们呆立在门口——都是一批新人了,也不晓得找把镰刀将草大概除一除。
楚泽绍皱着眉头进入楼内,迎面便是一股子水气,伴随着从窗外吹进的清新晚风,倒也有点冷森森的洁净感觉。大客厅内添了一堂新家具,沙发也换了,把个空旷所在略略的填补了一番,让人觉着此地像个住宅了。
金少校一直留在这里小题大做的监工,听说楚泽绍来了,便从楼上嗵嗵嗵的跑下来,向他介绍自己的建设成果:楼内处处都被洗刷擦拭了,窗帘被褥也换了崭新的,锅碗瓢盆也备齐了,厨子就守在厨房里,随时都可以开饭,营里的大狼狗生了小狗,要不要拿一只来养着看门呢?
他说的很来劲儿,因为把座鬼宅似的老楼改造成这个样子,委实称得上是一桩事业。不过楚泽绍东张西望的上下走了一圈,却并未给出一个好的评价:“谁让你这样费事?收拾出来能住人就是了!知不知道我是要把谁送过来?你就会在这些没要紧的事情上下功夫!”
金少校一愣,心想您事先不是这么吩咐的啊!要不是您发了话,我至于花这么多心思么?怎么干的好还要挨骂呢?
他不敢分辩,只小小心心的低头跟在楚泽绍身后。而楚泽绍头也不回的挥挥手,仿佛是很烦恼的斥道:“你回家去吧!这儿用不着你了!”
金少校委委屈屈的退下了。
楚泽绍上个月来过一次,觉着这房子实在是太不堪了,所以让金少校过来稍事修葺装饰;然而金少校把房子真收拾好了,他心里又不舒服,觉着太便宜对方了!
他独自坐在客厅内的新沙发上,正怀着一肚子乱草似的心事发呆,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响,他的“对方”到了。
他的对方,自然就是大难不死的穆世。
他是在山谷中找到了穆世的汽车——汽车卡在了两座山石之间,居然没有爆炸。车门是已经摔飞了,里面并没有人。
人被抛在了五十多米外的沼泽边缘,小南卡还紧紧的抱着穆世,且用一只手捂住他的后脑。楚泽绍想把这两个人分开,花了好大力气也掰不开小南卡的手臂,后来只好用了刀,把小南卡的双臂砍了下来。
当时穆世的脸一直埋在小南卡胸前,干干净净的,看起来仿佛是完全没有受伤,不过双目紧闭了,气息也似有似无。楚泽绍以为他命大,只是被摔晕了,便毫不在意的走过去想要把他抱走。
一抱之下,他觉出了异常。
穆世的四肢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垂下去,同时随着身体震动,开始七窍流血。
穆世睡了四个月。
在这四个月里,他一直无声无息的躺在利马唯一一间医院的高级病房内,神情安详,是含笑于九泉之下的光景。楚泽绍有时候就站在床前看着他,一看看上几个小时,心里什么都不想,就单是看。
然而他终究还是活着的,身上的许多处骨折也在这漫长而寂静的光阴中慢慢愈合。楚泽绍偶尔会把他抱起来,试探着左摇一下、右晃一下——好像在晃着一个药瓶,见到他并没有因自己摇晃而再次七窍流血,就感到很安慰,觉着这毕竟还是囫囵的一个人。
后来,大概在七月中旬时,他开始出现了苏醒的征兆。
先是手指能动了。楚泽绍抬起他的一只手,又将自己的一根手指放到他的手心上,这时他就会松松的攥一下,力道很轻。
楚泽绍觉得很有意思,没事儿就跑来,玩这个独角戏一样的游戏。
这个游戏玩了不过十天,穆世睁开了眼睛——眼珠不会转动,目光是直的。
楚泽绍那时候很狂喜,俯下身和他鼻尖对了鼻尖,狞笑着问道:“我的穆先生,你总算是睡醒了啊?”
穆世的眼睛很清澈,没有神采和目光。
从此他就总是睁着眼睛。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他的眼珠恢复了转动的能力,并且能够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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