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走了一会便又折回了饮雪。
此刻的饮雪满目是残垣颓壁,大殿中的白玉石柱已经塌了两,就连石桥也未能幸免,碎石尘土沿着清河慢慢的流淌出去。撕裂的白绢红绸随处可见,或迎着冷风如碎蝶般飞舞,或被丢在地上裹了灰尘。而凉亭内除了一张软榻,其余的摆设早已看出不原来的面目。
邵饼眼见这副极其萧索的景象,忍不住叹了口气。就在方才,这座喜气洋洋的大殿还是画眉跟白雪爱的小巢。
在大殿内四处收拾的饮雪弟子们一见画眉和花离离回来了,立马都垂手在一旁站好。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一会功夫,饮雪就像是换了主子?”邵饼见状不解了。
画眉依旧脚步不停的向殿内走去,随口接道“饮雪现在是我的。”
窝在他怀里的邵饼立马挤出一丝谄媚的笑意,看来她真的是跟对了仙宠哇!
咦?这话儿怎么这么别扭?
此时画眉足下一点越过了无桥的清河,而后将邵饼放到地上,对着凉亭内的人冷声道,“带她去换件衣服。”
凉亭内坐在软榻上的女子抬起头来,一双杏眸瞬也不瞬的盯着邵饼裹在身上的墨兰色长袍。
“狐儿姑娘!”邵饼笑望着手里捏着银针的女子。
“邵饼……你,没事吧?”软榻上忽然又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此时的无华前裹着厚厚的绷带,身上的银针也已经拔出,虽然有些虚弱但还是想要下床。
邵饼忙提着随时都可能绊倒她的长袍跑进凉亭内,伸手将无华按回了床榻,“我当然没事,你安心歇着吧。”
无华见她腿脚利索,刚要绽出一抹释然的笑,眸光却在邵饼伸出来的光裸胳膊上黏住了。他猛的抬头望向邵饼凌乱的发髻和颈边新鲜的牙印,突然伸出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厉色道,“这叫没事吗?!”
邵饼被他鲜见的怒气吓了一跳,她望着容颜绝色却是满脸狰狞的无华,努力的拽了拽被捏的紧紧的手腕,无果。邵饼黑了脸,却还是好脾气的劝慰起来,“我真的没事,什么都没有发生,画眉和花哥哥来的很及时。”
“那这牙印……”无华狐疑的指了指那个位置很暧昧,形状很暧昧,怎么看怎么暧昧的寒子非印记。
邵饼闻言无所谓的挥了挥手,“不过是我咬了一条狗,然后狗又反咬我一口。”
站在一旁的狐儿闻言噗嗤一笑,花离离也倚在凉亭上侧过头去肩头不断耸动。
任谁都信了,只有无华还是满脸的怀疑,半晌后,他终于决定不再为难邵饼,轻轻的松开手后垂首低语,“那个黑袍男将你掳走的时候……我没能救你,让你吃苦了。”
邵饼闻言笑道,“我还在庆幸寒子非不喜欢男人呢,不然以你当时的情况怕是会惨遭狼手。”
无华抬起头来端详着邵饼,惨白的脸上绽出一抹如朝阳初升般温煦又令人沉迷的笑意。微微下垂的眼角像是在诉说着许多安慰和情谊。就算邵饼以前看不懂,此刻也模模糊糊的懂了。
他在说:对不起,谢谢。
邵饼的心里顿时被美色填的满满的,此刻的她恨不能昂首吟诗:北方有美男,遗世而独立。一笑倾国城,二笑倾我心。
众人眼见着几缕莫名的情意在二人中间流淌,倚在凉亭内的花离离十分煞风景的开口了,“邵饼居然学会安慰人了?你不是最擅长火上浇油幸灾乐祸吗?怎么今儿听你说话倒像换了个人似地。”
邵饼转过头怒视着正专注于自己殷红指甲的花哥哥,“怎么?你还怀疑我的是假的啊?”
花离离刚想还嘴,就听见凉亭的那一头传来了画眉清冷的声音。
“假的左上也会有红色胎记吗?”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惊愣的望向侧身倚在凉亭内就着栏杆悠闲喝茶的画眉。
此时的他只穿着一身窄袖中衣,整个人更显的挺拔俊朗气度非凡。
然而画眉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话里有何不妥,仍旧旁若无人的掀开杯盏垂头浅饮。
众人没有胆量去质问画眉,便又将视线转到相对来说比较好欺负的邵饼姑娘身上。然而却意外的发现邵饼也正一脸莫名其妙的望着画眉。
他,他怎么知道俺的左上有红色胎记!?
察觉到众人或轻佻或不解或心碎的目光,邵饼姑娘的脸登时便红了,小心翼翼的起身蹭到画眉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角。
“嗯?”正专心喝茶的画眉终于抽空瞥了她一眼,颇为魅惑的应了一声,而后,继续饮茶。
靠!邵饼的额际立马渗出一缕细汗。麻烦乃在说了那么活色生香的话之后也稍微关注一下绯闻中的女猪脚好吧?!
“你,你怎么知道我左上有胎记的?”邵饼哽咽开口。
画眉擎着杯盖吹了下茶盏中的茶梗,不耐烦道“当然是看见过,否则怎么知道。”
此言一出又激起一层惊涛骇浪。
邵饼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娇羞来形容了,此刻的她那是满脸杀气。好啊画眉!作为俺的仙宠,不光明正大的看主人更衣,居然用偷窥的!
啊呸!谁要让他光明正大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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