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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

说到这里言采微眯起眼来,仿佛已经彻底沈淀到往事中,嘴角居然是一直勾著的:"。。。。。。然後最蠢最糟糕的部分来了。他死了,我也不知道发了什麽神经病,将近一年的时间不演戏,从早到晚厮混,好像没有哪天是在同一个地方醒来的。当然了,就算是那个时候我也知道这样做於事无补,他不会活过来,我也大不必这样自暴自弃,因为就算没有那场争执,就算我还在边上,他可能还是要死,但是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当找到了自我放纵的借口,时间过得太快,一切也变得太容易。"

"直到有一天,我都记不得那天之前做了什麽,清醒来之後发现躺在房间的地板上,吐得一塌糊涂,心跳过速,连眼睛都没办法看清楚东西。其实就我当时来看,随便哪一天横死在什麽地方,都再寻常不过。可是我也没死。事实上我一次次侥幸地活下来:我滥交,却没有得艾滋,酗酒嗑药,神经也没受到永久性伤害,连飙车也没弄得车毁人亡。。。。。。那天我爬去浴室,差点都溺死在浴缸里。但也就是之後,我才去想,沈惟是死了,我也的确很内疚,但尽管如此,我还是不能用他做借口去下地狱。"

在言采刚开始说的时候,谢明朗还皱著眉头,听到後来,倒是很镇静,默默注视著言采,眼睛亮晶晶的,也看不出任何情绪来。他看见他镇定地回忆过往,却神经质一样吸烟,连手都在发抖,终於忍不住,伸出手去,用力握住言采没有握烟的那只手。

这小小的动作却让言采一震,他有点无措地看著自己的两只手,慢慢苦笑说:"我失态了。"

"不是。"谢明朗摇头,"我很高兴你让我一起来,我也很愿意你说过去的事情,但我只是想让你心里舒服一点,你不必勉强说这些。"

言采这时已经平静一如往昔,也是摇头:"没什麽,说难道比做会更难吗?何况我自己也会不时想起,这的确值得羞耻,但也足够引以为戒。"

谢明朗听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自己倒先低沈起来,想了一想,正要试著安慰言采,言采已经接著说下去:"而且是我想说给你听,只是今天恰好有这麽个机会。这些事情我也希望你知道。以前我觉得我没办法和别人讨论《尘与雪》,原来并不是这样的。当年拍《尘与雪》你在,我很。。。。。。"

说到这里言采反而踟躇地停住了,他本不是讷讷之人,但似乎也一时不知道,是该说"高兴",还是要用"感激"。他们早就停住脚步,谢明朗听完言采这样说,反而蹙起眉来,注视著他半晌,也才说了一声:"哦。我知道了。"

言采正要再说话,谢明朗却猛地凑过来,开始亲吻他。言采起初因为惊讶略略迟疑了片刻,但很快回应了这个吻。谢明朗用力拥抱著言采,觉得手指都要穿透衣物,陷进血肉里,又觉得正隐隐作痛的其实是自己的皮肤,然而这一切又是无关紧要的,他在想何时结束这个吻,告诉言采说他的确对言采的过去一无所知而觉得遗憾过,也嫉妒过,但如今知道了,却也未见得不那麽遗憾或是嫉妒。但又有什麽能回转时光。

谢明朗一直到手臂痛得受不了才放开手,看著言采,说著说著眼睛低下去,头也低下去:"我爱你,本来就是对你一无所知又对将来毫无信心的时候开始的。我还是妒忌,但妒忌的却是时间,这有多愚蠢。"

接著他听见言采说"你低头说话我听不清楚",再接著脸被扳起来,两个人又吻在一起,这次有点肆无忌惮的味道,分开之後谢明朗感到言采的头发擦他的脸,下巴磕在肩膀上,整个人都贴过来,分外温暖。谢明朗本想说句玩笑话,打散之前的郁郁,但此时又温暖又安静,一时竟也不舍得说话了。

这样过了一刻,谢明朗先一步松开手来,言采转身,却看见十步之外某座墓地前面,一个老人定在原地,看得目瞪口呆。他不免朝谢明朗那边瞥了一眼,後者显然也看见了,倒是不慌不忙拉著言采大步拐到另一条路上,走出去许久,两个人也不晓得是谁先没忍住,笑出来,人声在这种地方总是格外响,更不必说笑声,就听见若干鸟儿被惊动,扑著翅膀四下窜上天去。

笑也笑够了,言采看看表,说:"那就回去吧,我饿了。"

"你说要做饭,不知为什麽,总觉得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言采看他笑得眼睛弯起来,还是淡淡说:"想留住你下半辈子,还真是要把殷勤献好了。"

谢明朗听到这句话没作声,过了一会儿才装作若无其事别开脸去,言采看见他颈子都红了,就也是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

要走回去才发现,这样七拐八绕,早不知道到了哪个角落。他们无人可问,只得一边闲聊,一边找归路。眼看人已经远在路的尽头,笑语还是被风刮过来,依稀说的是山上,房子,但还是不真切,最终都散在风里,只能听见一点笑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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