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输不起,若输了,那这幸运就不再是幸运。
他心里想着雪舟,眼底几乎有些泛潮,他想得快要发疯。
杜梦楼紧紧地阖起眼,咬着牙,开始一点点拼凑回这具痛得即将散架的躯体。所幸这痛虽来得强烈,可除了左手有些使不上力外,其他地方的知觉倒都还在。
提着口气,杜梦楼曲肘坐了起来。
视线在四周环视一圈,杜梦楼忽然怔住!
在离他不出十步的地方竟然还躺着一人,而那人正沉默地注视着他,一双眼睛阴冷的犹如埋伏暗夜的蝎子。
杜梦楼与那人只对视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好运原来不是好运,只是侥幸。杜梦楼忆起失去意识时最后一次的猛烈撞击,似乎就是那一次才得以缓冲了坠落的速度。
杜梦楼深垂眼帘,艰难地翻身撑起了身体。辨识清方向后,他一步一挪地朝前走去。
走出十丈远时,杜梦楼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的背影在夜色中仿佛一团浓重的黑雾,阴郁,压抑,沉重地令人喘不过气。他足足站了盏茶的功夫,然后转身向回走去。
那人的眼睛依旧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杜梦楼却不再与他相视,弯腰解下那人的腰带时,杜梦楼清晰地感觉到了周围变冷的空气和那人咬牙切齿的声音。
杜梦楼左手无力,他用右手和左肩的力量硬是将那人拖在了背上,腰带捆绑住两人的身体,杜梦楼反手将那人拖稳了些,站了起来。
那人的身形要比他高挑精壮,分量也着实不轻,若是以前杜梦楼肩负如此的重量,只怕是有些吃力。可现在不同,他心有牵挂便能忍受无尽苦楚,生出无穷力量。
他背着那人蹒跚而行,至此仍有将那人扔下不管的冲动,然而为何不遵从内心的想法?杜梦楼不愿深想,既然在一瞬间做出了选择,那就贯彻到底。
接下来的路途漫长而艰辛,从山崖落下或许只需眨眼的功夫,可要沿着崖底寻路走上去,却是几天几夜的光景。
好在这崖底流淌着一条尚未干涸的小溪,细细的水流轻抚过光洁的鹅卵石,一直蜿蜒向遥远的山外。
杜梦楼蹲在溪边,洗了几颗青青绿绿的野杏子,他先吃了几个,然后拿着剩下的来到了那人身旁。
那人只是看他,对嘴边的杏子无动于衷。
杜梦楼见他不吃,也不勉强,将那杏子送进了自己腹中。
那人低哼一声,朝杜梦楼微微仰起下巴,杜梦楼顺着他的视线明白了他所指为何。
杜梦楼将那人半拖半拽地挪到了小溪近前,那人十分地不满地瞪视着杜梦楼,躺卧在地上一动不动。杜梦楼想了想,右手舀起一小捧水,送到了那人唇边。
那人甚是屈尊纡贵地喝了起来,水尽时,唇无意地贴上了杜梦楼的手心。
两人几乎是同时一齐地皱了眉,杜梦楼撤回手,那人别开了头。
杜梦楼一言不发地重新背起了那人,继续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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