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三章 胜败之前（2 / 2）

苏青跟在李御诀的身后走出勤政殿，那个男子就停留在了前面的廊坊上，苏青顺着李御诀的视线望过去，此时已残阳西下，幽幽远方还依稀能看到战火硝烟，从这深高墙俯瞰帝都，实在是美不胜收。

李御诀不自觉的脱口而出，“江山无限好”

“只是近黄昏”苏青也跟着说出下一句，临近黄昏，再过不久，她就能和他重逢了

李御诀扫了一眼身后的苏青，他又望向天际，“苏青，本可能……要输了”

“我知道。”你输了也就是说，他要赢了

“苏青，想听听我和四哥，还有五哥的小时候吗？”忽然的，李御诀似是解脱的笑着问苏青。

其实她是不想听的，可看到李御诀的神情，即算是他已满盘皆输，他倾国倾城的容颜上依旧没有灰败，苏青不想拂了他的意，“你说，”

“呵呵…”俊美的男子似乎是回忆起了当年，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了些，比以往更加的迷人，“我们三个年龄相仿，从小都是在一起长大的，四哥总是拿着皇后嫡子的身份看不起我们，他最喜欢命令我们做他的小厮，他以前还很可耻的要我帮他写夫子安排的作业呢呵呵，可他却总会从皇后那里偷来许多好吃好玩的，给我和五哥，”

“小的时候五哥和我关系最好，你不要看他成熟稳重，那个时候他可是挨夫子戒尺最多的一个，呵呵，”李御诀眼中浮现淡淡的笑意，“可他又是我们三个人中最聪明的，每一次我和四哥课业遇到了不懂的地方他都能一一破解，那时我一直以为他是天纵奇才，直到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有一个名声响彻中原的舅舅，楚云栖，他的所有都是继承了他舅舅的衣钵呢”

苏青听着听着，才恍然明白，原来云栖先生是李御风的舅父，难怪云栖先生如何在府上折腾他也不会发气了

“那后来呢？”苏青很想知道，既然他们三个人从小就那么好，可为何会走到今日。

“后来？”李御诀幽幽看着远方，“后来皇后杀了我的母妃，又诬蔑五哥的母妃与男子私通，我被贬如冷，五哥成了睿王军中最低下的士卒，之后我们再也不曾见过了”

“苏青，这个世上从来就不公平”李御诀的声音变得有些激动，他指着天边怒道：“四哥，他不聪明，本没有治国之才，可是他有皇后的支持，他的身后是整个定国公撑腰，他身上流着的是最高贵的血五哥，他没有了母妃却还有他的舅父，还有睿王全力辅佐可是我呢？”

李御诀转头看向苏青，他的醉人的眼中有痛，更有化不去的哀伤，“我的母亲死了，外公一家也悉数倒台，父皇将我困在冷，苏青，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最后那两句‘什么都没有’，李御诀几乎是嘶吼出声

看着李御诀那样激动的神情，苏青好像有些心痛，不为其他，就因为他们有太过相似的经历，她曾经一样什么都没有。

“我每天坐在寸草不深的冷，每天都想着如何走出这里，如何报仇终于，机会来了，我买通侍卫，就坐在冷门前等着，每日都等，直到后来父皇陪着他的妃嫔放纸鸢，纸鸢掉在我的脚下，那时父皇才终于想起他还有我这么一个儿子”

李御诀脸上浮现出些许的自嘲，“后来他倾力培养我，外人都以为我一直呆在冷，无人知道我x日苦练剑术，创建柳庄，组建朝中势力，后来我摧毁定国公府，害四哥被贬，皇后被囚禁，苏青，我花了那么多年的布置终于是报仇了，我终于报仇成功了”

“可，为什么我一点也不快乐？”男子变得懵懂，他的碧玉眼中隐隐闪现伤痛，痴痴的看着苏青，一步一步的走进女子，“我为了报仇，放弃了曾经最喜欢的医术，我为了报仇亲手杀了那么多人，现在还要把剑指向我最崇拜的五哥，我为了报仇，”

李御诀的眼神愈见痴迷，仿佛是要将隐忍了四年的情全部爆发，那眼中的深情让人为之一震，让苏青本呼吸不过来，“为了报仇，我，还放弃了你”

苏青怔住，她不知道要对着他说什么，女子只是傻傻的站在原地不动，没有任何反应来回应男子的痴情。

李御诀走到苏青的面前，伸手抱住了她，将下颚抵在她的肩上，此时内侍监与婢早已被李御诀遣散，除了苏青，没人能看到他的脆弱。

“我知道你怀了五哥的骨。”李御诀的声音淡淡的飘进苏青的耳朵，那女子闻言顿时浑身一僵，李御诀再抱紧了苏青，轻声安慰，“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去伤害你的孩子”青儿，我幼年便醉心医术，你身孕即便再不明显我也能一眼看出，我知道你很喜欢那个孩子，如果我杀了他恐怕你会恨我一生一世

你是我一生最爱的女子啊我怎能忍心看你哭？我无论如何都不愿你恨我的

“我很自私，所以才把你绑过来，哪怕每天就这样看你一两眼我都觉得开心。”李御诀声音变得轻柔，“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你用强，苏青，我喜欢你，我知道四哥也喜欢你。”

闻着苏青发间的馨香，李御诀脸上泛出淡淡的笑意，“如果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我骄傲的，那就是你苏青，我没有想到你宁愿不要荣华富贵也不愿与四哥在一起，那时你拉着我的手说要我带你走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紧张吗？”

“可是我真的不能带你走，我给不了你幸福，我带着你只会拖累你”听着听着，苏青的泪水不能自抑，在她的心中，李御诀从来都那么冷漠，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是这么在意她，可是他们早已错过，她的心，除了李御风，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慢慢的，苏青吃力的抬起素手，回抱住李御诀的阔背，此时看来，他们两个人都好脆弱，一切好像又回到了采月楼时，他似乎还是那个浑身是血，误闯进她的房间的男子，苏青用着沙哑的声音唤着，“林诀”

感受到苏青的泪水，李御诀身形一震，那一声久违了的称谓让他鼻子有些酸，他用力的抱着女子，“青儿，能听到你再唤我一声，真好”

四年前，他们也曾彼此心动，他们也曾如此相依，只是经历改变了人，时间改变了一切，她离开后，他为了报仇雪恨不惜失去人道的能力练就奇功，就算今日苏青愿意跟他在一起，他还是会如当年一样，拒绝她，哪怕他再如何不舍

“青儿，你说上天是不是很喜欢开玩笑？四哥，五哥还有我，我们兄弟三人竟然都喜欢你，从小争到大，最后连心爱的人都是同一个”李御诀笑着笑着，泪水也涌了出来。

“我……”苏青控制不住眼泪，因为她的重生，她遇上了他们三个，曾以为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她的噩梦，可……

“青儿，如果当时一切的压力都没有，如果我和四哥，还有五哥都向你伸出手，那个时候你会选谁？”他知道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可他依然想知道她的答案

“…我，不知道”

李御诀有一丝僵硬，他一直以为苏青是被李御风慢慢感动的，而最开始她心里只有他一人的，“如果呢？如果真的是那样，你会选谁？”

“……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以为我心里对你很在意，可是当我第一眼见到五郎，我才知道那不是心动面对着那时的五郎，我竟然对他难以生出厌烦，我竟然难以对他冷漠那时我心里太害怕，所以一直都忽略了自己的感受，可直到今日我才知道，第一眼见到五郎的时候，我就已经动心了

这个世界就是那么好笑，明明心已冷成坚冰，明明已经不会再爱，可我还是爱上了他

李御诀又轻轻的笑了起来，苏青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自卑的他，他声音好弱，“你会选五哥”

“青儿，看着你和五哥一起走，我就知道你会爱上他小时候女们还有贵族的千金就都追着他，他那么招女人喜欢，你怎么可能不会爱上他？”

“林诀，开城门投降吧”苏青想要劝他，“宁王会放你一条生路的”

李御诀听到苏青的劝降，松开了苏青，他又恢复了昔日太子的高傲，“苏青，我李御诀头可断，血可流，却绝不会投降”李御诀不再看苏青，转身就往勤政殿内走去，他的心好痛，她不知道，他宁愿身首异处，也不要让她看到自己软弱的丢盔弃甲投降

何况，他这一次只想自私一回

苏青依旧望着李御诀的背影，那身影一如她最初看到的，那样笔直，那样高大，此刻却带着无尽的沧桑。她的眼里依旧有泪，苏青不想李御诀死，一点也不想

李御诀有他的骄傲，苏青也有自己的天，直到这一刻他们依然要是对立的一方那么，她不会心软，该做的事她一样都不会放过

自那一日后，李御诀再也不回自己的寝，整个正殿与偏殿只有苏青与紫玉两人，苏青每日都会出来走走，随意散散步。

那女子看似慵懒漫步，实则却是四下留意中地形，现在女子款步进入囚禁了皇后的冷，昔日高傲得不可一世的皇后甄漪乔如今脸上全是皱纹，昔日高贵的眼中也尽是灰白。甄漪乔颓废的坐在冰凉的地上，像是在坐等最来的死亡一般。

苏青屏退紫玉，朝着甄漪乔打招呼道：“皇后娘娘，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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