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连衣服都换了?”
“那太监好心给了碗醒酒汤,没成想手一抖洒了,结果折腾到现在。”蔺出尘一笑,说得轻巧至极。
蔺如轩点点头,“夜深了,快些回府去吧。”
他应下了,转身就往那黑绸车去。
蔺如轩看着他的背影,神色却晦暗不明。他方才瞧见蔺出尘眼角那一点桃红,知他是哭过了。这大儿子瞧着秀美俊俏,却是天生的好胆色好骨气,能让他落泪的,天下又有几个?
而让他落了泪尤不能言明的,恐怕更是少之又少……
都说深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蔺如轩隐隐觉得事情不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拽裤腿啥的……
☆、元宵节得彩
正月十五,开放千枝树,吹落万点星。
京城的上元节不比寻常,光影烂漫如碎琉璃满地。东市上大小花灯如星如海,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片热闹升平。城里的首富贾四方在这东市中央搭了一座高台,上面一个硕大的荷花灯,黄金作骨,红罗覆面,耀目可夺月色,引得路人纷纷抬头。这灯下挂着一道瘦语,洒金的绢,斗大的字,写道:
一钩横月带三星。
不远处,一个三十出头的人穿一件水灰云锦袍,披着件雪貂裘,书生打扮,偏偏一双眼睛野得好像要迸出火星来。他手上一个羊脂玉镂海潮明月的扳指,腰上一块翡翠龙形玉佩,皆不是凡品。而这书生身边是五六个家丁,一看就都是练家子,各个腰上挂着兵刃,看人的眼神里三分试探,七分打量。这个人举止间气度不凡却又带着那么一股子慵懒,像是当官的,却比那些戴乌纱的要来得随意得多。他出手阔绰,好像个散财童子似的,三文钱的东西他能丢三两银子过去。
这个人一路从街头走到街尾,路人都对他留分心眼,却偏偏猜不透身份。
“爷,这里人多眼杂的,不如寻个安静的地方去。”
“朕……呃,我还想再走走。”
这书生是谁?
正是那闲得无聊偷跑出来看花灯的肖承祚。
“爷,天色不早了,喜公公找不见人是非要把玄明宫拆了不可的呀。”
“你太小瞧他了……当年我一个人偷跑出宫迷了三天三夜的路,他不也没掀屋子揭瓦片么?”
那侍卫闻言嘴角抽了抽,又看了一眼肖承祚那副略带得意和自豪的神情,确信这位爷已经把不靠谱当作优点了。
“可是爷……”
他话没说完,肖承祚早就三步并两步地向前走去,他再反应慢上一秒恐怕就追不上了。
三十多岁的人了,撒手没!
“欸,这是干什么?”肖承祚身材高大,是以在人群外不用踮脚也看得清楚。
就听见那荷花灯下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大声说道:“东家城西贾员外在此设下荷花灯谜,谜面是:一钩横月带三心。猜对的,东家赠黄金一百两!”
闻言众人都抽了口气,这黄金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不说一生高枕无忧,三五年内绝对是白来的锦衣玉食。可这谜题出得巧妙,于是众人抓耳挠腮,七嘴八舌,也说不出个结果。
肖承祚才不会在乎那一百两黄金,可莫名就是想凑个热闹。他这人也很有些歪才,经史子集背得磕磕巴巴,缺胳膊少腿;诗词歌赋却比当时任何一个诗人写的都锦绣风雅。他一见那谜面就觉得想到了什么,可明明呼之欲出,却偏偏不得答案。
“三哥,什么事情这么热闹?”蔺非池手里一只檀生强塞给他的兔子花灯,看见那不远处高台下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不禁这样问道。
蔺出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日里又在那深宫里当差,自然不知城中风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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