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厨房门口的正是吴琣的嫂子——吴文氏。本来是盯着吴琣看,惊讶于她今日竟然洗手羹汤,不料,被吴琣发觉,反盯了回来。吴文氏被吴琣灼灼的眼光盯得不好意思,低了头,浅浅的笑道:“小姑,你今天好兴致呀!”
吴文氏原本生得就算标致,又是双十出头的年纪,此时娇羞一片,倒令吴琣觉得自己这样看人家很是唐突。便也收了目光,嘿嘿笑了二声,道:“没,我就是饿了。”想起吴文氏与哥哥这才出去了二个时辰不到,与往日一走便是一天完全不同,不由得奇了追问道:“嫂嫂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吴文氏款款走过来,摘下灶间一件单裙系在腰间,接过吴琣手里的勺子,轻语道:“我跟你哥哥方才去求巡抚大人,他家门房说家眷未跟着,我出现不方便,就被打发回来了。小姑你饿啦,我来给你做吧!”吴琣正发愁做饭的事,便将勺子顺水推舟的递了过去。她原本没有与吴文氏打过正面的交道,只是每日听她与哥哥的对话,还以为是个多难伺候的刁蛮主儿,不想今天第一次看到正脸,却是个腼腆的小家碧玉。
吴琣站在旁边,无事可做,却又觉得溜走不太合适,搜肠刮肚的想了几个话题便与吴文氏聊起天来。谈了谈方才房东喂孩子吃药,自己做梨水的事,又感叹了一下如今房租不好交纳,韩敬儒挺身相助等事。待到吴文氏将杂豆与杂米下到锅里,姑嫂两人便摘了单裙回到暂安的东屋,闲聊了起来。
难得今天吴文氏没有出去,吴琣倒想设计点话,套套家道败落的前因后果。
聊了许久,吴文氏说话又没有条理,几经吴琣分析总结,总算知道了些眉目:吴家的酒楼——鸿兴楼隶属于京城八大楼之一。一个月前在在酒楼上吃死了人而被苦主告到五城衙门,衙门将吴老爷子押走,判了个玩忽职守罪收押在牢中。对于苦主,更是一纸判罚,数额巨大到要将吴家名下的所有财产变卖。于是,辛辛苦苦搭建的吴氏餐饮王朝就这样被全都当场封存,只等变卖权作苦主的赔偿。
吴琣啧舌:这是死了个什么背景的人?赔了钱还要判刑?问了问,吴文氏也推说不知,吴琣不禁十分疑惑,这也太不合情理了。若只是死了个人,至少要先查出来他死于何因?是否真的与鸿兴楼有关呀!怎么也不见有人审案寻得证据,全凭苦主一纸诉状就抄家卖地抓人?这样的断案本不符合司法程序,就算不是她原来身处的那个法制社会,可大明王朝王法何在?
可惜,吴文氏一个妇道人家,吴琣连着问了几个问题,吴文氏却是一头雾水的看着她,分明没听懂她在问什么。吴琣只好作罢,听她接着说下去。但那些疑窦却如弥漫开的云,一点点的散在脑子里。
吴文氏说得不急不恼,碎碎的闲聊着,又绕回了房租的事。她帮吴琣收拾着自家里带出来的几件衣服,抚平上面这些日被压的褶皱,叹道:“韩公子人是极好,也跟了咱家快一年,你可不知老爷对他有多好。”
“怎么个好法?出钱给他读书?”吴琣还在动着脑子,想怎么能把话题引到自己想知道的事上去,就随嘴问道。
“嗯,我听你大哥说,家里出事之前,酒楼以外的账目都是由他来管理的。你知道的,咱家除了这间鸿兴楼,还在城郊有一百亩良田,佃给人种,去年一年的租子都是他收的。还有城里东四头条,你名下的那七间铺子,租金一年可都是不少呢!”
咦,说到点子上了。吴琣来了兴趣,连忙点了点头,用眼神赞许的看着吴文氏,鼓励她说下去。
“如今还没到租期,可我看他前些天拿着账目袋子,似乎去城东和城西郊走了一趟。”吴文氏有些脸红,自己一个妇道人家竟然关注一个未婚男子的行踪,说出来似乎有些不妥。
但吴琣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应和她道:“唉,难道他是去收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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