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正积雪消融,雪水滴滴顺着青瓦屋檐跳下来落入泥土地怀抱,声音此刻滴滴答答甚是惹人心烦,钟敬亭更是被催促得心浮气躁,屋里既无热水也无火炉,寒气阴阴从门缝里透进来吹在两人身上,几番哆嗦着抖动,一双手来回摩擦。
唐渡函按住钟敬亭一双手,四目注视,“等他倒台,等蒙古兵打进来。”
☆、谢红
景风兀自躺倒在床上,满口是对闲月阁的愤懑。
唐渡函听得够了,走向一旁倚着邻街而建的窗户前,坐下轻轻擦拭琴身,“那我从最基本的开始教起,你学或不学有陈叔管着,我只教便是。”
一道白眼瞥过,景风也不动身,“随便。”
如此近半月下来,唐渡函同景风关系越加熟络,虽谈不上交友,但闲月阁里从此也有可说话之人。回顾平日里行动,无非照常教琴、弹琴,间或也去过荀府一两趟。归云每日只像从前致宁庐里一般绣些女红,逢着唐渡函过来,就欣喜地张罗着饭菜酒食。
拗不过,唐渡函只得坐下吃顿午饭,“这几日天气又倏忽转冷了,本以为上次雪化过后,就能是晴天来着。”
“昨夜都还下了大雪,我已经备下些许棉衣,稍后差人给公子送去,天冷多病,公子务必照顾身体。”
“荀大人可有过什么来信?”唐渡函想起蒙古统一中原的历史,荀驿杨势必要葬身战场才是,念及昔日虽不算交情,好歹有过来往,心下顿生不忍,故来询问归云。
一开口两人都略有怔动,原是尘消烟绝,无论过节与否,今日都只当作老友一般。唐渡函又想起小松同广陵来,眉头微皱,却更坚定要报复那帮人的心意。
归云眼神飘忽,整张脸都垂下来,“一去也有近一月,不曾有过什么来信,北边那样冷,也不知有没有暖和的棉衣穿。”说着嗓音已染上泣诉的色调。
“那你问过什么人没有?朝中消息多,或许能知晓一二。”夹起一片竹笋,味道清爽可口,在闲月阁里久不曾吃过这样的饭菜。
“归云一介女流,哪里认得什么朝中人,再者,我们原也不该抛头露面,”归云欲言又止。
“你说便是。”唐渡函微微颔首,又想起什么一般,“我于宫中交好的几个,现下都整顿了下来,这个忙帮不上。”
“公子,”归云哽咽。
“吃饭,事情既已发生,不必再去深究。”唐渡函心下鞭问自己,并没有真能做到这般大度。
待及回到闲月阁,钟敬亭正焦急地站立在漱清室内等待,步子来回地踱,双手习惯性地互相搓弄,见到唐渡函开了门,立马上前握住双手,声音哽咽地断断续续,“家姐今早病又复发,我却连找大夫的银子也拿不出来。”
“走,先去找大夫要紧。”唐渡函赶紧拿了银袋,知会旁边小厮同陈叔说清缘由,两人便出门往医馆走去,又雇了快马到西郊双湖,看着钟敬亭右腿的跛足,唐渡函心下愧疚与难过齐齐涌上,“我们同坐就行。”
白色衣衫回头落寞地瞧着身下赤色快马,不发一言。
到了双湖,才知晓其地之远之偏,周遭一派荒凉,大雪覆盖着破败茅屋屋顶,唐渡函鬼使神差地想起甜腻的奶盖麦茶,两下对比,愈是心酸。走进屋里,泥墙泥台,不见半点家具,想来即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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