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良旺这会正在苜蓿地里弯着腰,一镰刀下去,齐腰的苜蓿便倒了下去,变成成捆的苜蓿立在半山腰。《+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
庙上的老李头从山坡上走了下来,嘴里叼着他那长长的烟杆,在烟锅头的地方栓着一个又明又黑的袋子,估计这就是老李头的烟袋吧,据说,有一次,他打老婆就是因为他老婆洗了他的烟袋。
曾良旺看着日头渐进山窝,心里有些着急,就加紧了挥镰的速度。
老李头走到曾良旺的身边,曾良旺都没有发觉,老远只听见噌噌的镰刀割苜蓿的声音。
老李头抹了一把胡须,慢悠悠地说:“这么晚了,还不回去给老婆做饭啊?割多了吃不完也是浪费的,我家那白草驴就是不吃发热的苜蓿。”
曾良旺这才转身,将一捆苜蓿捆了起来,边和老李头说话边用力捆着苜蓿:“哦,老李啊,我是来一趟不容易,多割点放在房子里也好,一天尽是来来回回忙着割草了,我一个也忙不过来。”
“家里这两天还能忙啥啊?再说曾赫那小子也不帮帮你啊?”
“也不怕你笑话,我家里还有洋芋没有锄完呢?种了几亩葱也长满了草,曾赫最近忙着学修车,在家的时间也不多,抽空也帮我干呢?”
“说句实心话,你也那么固执了,前两天我家老婆子给你介绍的那个对象,你不考虑考虑啊,现在,你一个人忙里又忙外的,哪有时间照顾曾赫他娘呢?再说,曾赫长大了,终究要结婚,一结婚的话,你就一个人了,难道你要孤老终生吗?”
“老哥,我还真是打心眼里感激老嫂子的一片好心,但是我真的没有勇气休了曾赫他娘,毕竟他生了曾赫,虽然疯疯傻傻,拖累了我不少,但我还是担心,担心别人会嫌弃她,欺负她,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就这样过着。”
“唉,真是个老好人呢。话都到这份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忽然,从河那边传来曾赫的喊叫声,望山沟与这个地方,隔着一条河,这条河已经干涸了好久,连石头上都裂起了裂纹,以前要过这条河,必须经过五里地才能到这里,但现在大概不到五分钟就可以来到这块苜蓿地里。
老李头若有所思地说:“是曾赫吧?看他急匆匆的那个样子,不会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了吧。”
这个时候,曾良旺手中的镰刀已经落到了地上,把苜蓿地砸出一个坑来。曾良旺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曾良旺匆匆忙忙收拾好了捆好的苜蓿,扔在了平板车上,告别了老李头,拎个镰刀赶忙去接迎曾赫。
曾赫看到父亲已经折身,放慢了脚步,一只手捂着肚子,看样子是十分的痛苦。
曾赫小的时候,不敢猛跑,猛跑一阵,肚子就疼得厉害,这会他捂着肚子放慢脚步,估计是肚子在疼了。
曾良旺终于看清了曾赫清晰的样子,他的头发似乎已经被汗水浸透,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脸色如蜡纸一样。
“孩子,怎么了?”曾良旺急忙迎上去问。
“爹,爹,不,不好了,我妈,我妈她”曾赫的语言开始打结,估计是因为他跑得太快,老毛病复发,但也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着急。
“孩子,不急,慢慢说,歇会。”曾良旺说着还爱怜地拍了拍曾赫的背部。
曾赫休息了一会,站了起来,对曾良旺说:“爹,我说了,您可千万要撑住!先答应我。”
“说吧,爹撑得住!”曾良旺忐忑不安的心只求儿子尽快说出事情的具体原委,其它的,他没想那么多。
“爹——”
“说吧,孩子。”
“我妈她,被一辆拉煤的大卡车撞了,幸亏大婶及时发现,才叫上村民七手八脚地抬到医院里,现在人还躺在医院里,我是在村委会接到大婶的电话的,她让我赶快去把你叫来。”
“哦,怎么搞的?撞的司机呢?”
“大婶出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一辆拉煤的大卡车的尾巴,她没喊住让逃了。”
“快,你先把这车苜蓿拉回去,我先去医院看看。”
“嗯,爹,那您路上小心,我随后就到。”
曾良旺随手就招了辆四轮拖拉机,把事情的原委跟拖拉机司机说了,那司机也是好心人,急忙让他上了车,一路颠簸,终于来到大婶电话里所说的那家医院。
医院的门口,停了好多车,摩托车不多,小车居多,但三轮摩托更是少的可怜,那一辆棕红色的三轮摩托车忽然映入他的眼帘:“咦,这不是大婶的女婿谢岗的三轮摩托车吗?难道是谢岗拉人过来的?”
曾良旺穿着一双破布鞋,一身褪了色的中山服,一顶汗渍已经浸透的帽子让他在人群中那么的引人注目。
医院的门诊大厅里人头攒动,有挂号排队的,有取药排队的,曾良旺四处张望着,嘴里嘟囔着:“还真没看见过,住个院跟逛集市一样,头一回不知道脚往哪挪了。”
还是大婶眼尖,她一下子就认出了人群中四处徘徊的曾良旺,走了过去,拍了他一巴掌:“看什么呢?过来吧,人还在昏迷中,你先看一眼,再去交住院费,医生说得马上手术。”
曾良旺一把扯住大婶的衣袖,一个劲地说:“老嫂子,谢谢你了,多亏了你,要不然,唉,她兴许就没命上这大医院来逛逛了。”
大婶一把推开曾良旺,假装生气地说:“看看你,都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呢?只是可惜,我出来晚了,让那挨千刀的司机给溜了。”
“老嫂子,看你,就这,我已经很感谢你了。”
“好了,这会不是话家常的时候,你赶快去交费吧,我先看看她。”
曾良旺这是头一次对大婶有了这般种奇迹般的改变,以前,在曾良旺的眼中,大婶是自私的,也是势力的,却从没有想到大婶竟有如此善心的一幕,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至少,在人格上,望山沟里没有几个能像大婶这样关键时刻能做出这样牺牲的女人,更别说是一个没多少文化知识又年纪不轻的老女人。
趴在窗口前,他啪啦着手中油腻的钞票,心里忽然飘起那么一丝小小的怨怒:“真不知道前生欠了你多少,这辈子你痴痴傻傻,我是当爹又当娘,这会也好,家里躺着不好,还要到医院躺着,把我这么多年的血汗钱都榨得光光的,不管咋样,只要你能好起来,再苦再累,我和儿子都是值得的。”
窗口的工作人员,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下一位!”
曾良旺是想得太入神了,甚至忘了轮到自己了,也没听见窗口工作人员的叫声。
“喂,你到底办不办,不办的话就闪一边去。”窗口里飞出这样一句。
曾良旺这才缓过神来,急急忙忙得说:“办,办。”
办完了手续,一叠子钞票,挣了一辈子的钱,就这样换了一张盖有红章印的条子,他紧紧地捏着那张条子,手心都出汗了:“他妈的,要紧关头,还不如个擦屁股的纸值钱么。”
大婶带着曾良旺来到病房,这见房子不大,里面摆放着三张病床,有两张床是空的,大婶示意曾良旺进来。
曾良旺看到躺在床上的妻子,有些害怕。
苍白的脸上一点反应都没有,有几缕头发斜撒在额头,好像平时的那种傻劲此刻都凝结了。曾良旺忽然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窒息。
大婶看见曾良旺的脸色阴沉了起来,趁机溜出了病房,她想给曾良旺更多一点的空间,也许是最后一次。
曾良旺拉过一把凳子,坐在妻子的身边,抓住妻子冰凉的手臂像聊天一样聊了起来:“你啊,你说你咋能让我放心呢?我门里不敢出去,出去你就给我闯祸,这回竟然跟我开起了这种玩笑。我一辈子的心血都赌在这了,你一定要争气,我和儿子都等着你呢。”
大婶在过道里听得清清楚楚的,心里想:“唉,这疯子有疯子的命,我要是有这么一个男人,我死了也值了。”
不一会儿,医生过来了,说是要尽快安排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这一句,着实让曾良旺捏了一把汗,他真的不希望陪了自己一辈子的疯妻就这么离开他,更不想刚才那一沓人民币如泥牛入海,他甚至不敢想象妻子真的去了的话,他做饭给谁吃?他给谁洗衣服?给谁梳头发?
“签字。”医生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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