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的眼睛肿得跟水蜜桃似的,她坐在炕上,硬邦邦的炕上就铺着一张草席,边缘都已经被磨损了,墙上还悬挂着婆婆的针线包,那只针线包是婆婆活着的时候缝制的,黑色的丝绸做底,绣上一对彩色的蝴蝶,张开翅膀,像要飞走却舍不得离开花骨朵。《+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
林绯竹提着一桶水走了进来,往小凳子上一搁,摸着杏儿的额头:“孩子,不要伤心了,你婆婆像她那样长期病着,活着也是受罪,人总有那么一天的。”
杏儿的嗓子已经变得沙哑:“小姨,您也累了吧。厨房里的活比较多,您得悠着点,不要把身体搞垮了,不然,姨夫会埋怨我的。”
杏儿的姨夫就是无痕岭的那个铁维沙,表面看起来凶煞无比的男人,但在老婆面前,却是一副柔情体贴的丈夫,林绯竹的身体比较弱,每逢天气变阴,她的腿部都会很疼,疼得不能走路,而铁维沙在山上捕到一只白色的野兔,拿回家炖着吃了,把皮拔下来,做成护膝,给林绯竹穿上。
林绯竹的活计不多,每天就是缝缝补补,喂喂鸡啊,猪啊的,偶尔会把长长的玉米棒子串起来,挂在门前,辣椒也是,被她串起来,吊在窗户前,红艳艳,黄灿灿,是成熟和丰收的颜色,更是增添了无痕岭独特的农家风味。
铁维沙守在火炉旁,一个人抽着一锅旱烟,烟锅头里偶尔可见火光,在昏暗的屋子里一闪一闪的,发出奇异的光芒。
林绯竹走了大概有好几个月了吧,炕上的被褥还是保持原来的模样,铁维沙早上从被窝里钻出来,晚上又钻进被窝里,那张被子一直皱皱巴巴地堆在炕上。
铁维沙饿了的时候,会去厨房找东西吃。天寒地冻的,能冻得都冻住了,悬在房梁上的竹篮里放着一个馒头,早已经是硬邦邦的铁馒头了。
“这都几个月了,这婆娘咋不心急么,竹篮里没馍馍了,我吃啥呢?难不成是想你老头子给饿死吗?”
铁维沙翘着二郎腿,把那个铁馒头放在炉子上烤了一会,馒头上的皮便翘起来了,发出一股烧焦的味道。
铁维沙急忙将馒头翻了个过,烘烤了一阵,拿出来咬了一口,忽然感觉牙龈很痛,像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给磕了,吐了一口,发现里面有血丝。
“唉,还是老婆在的时候好,吃啥喝啥都是她看着端前端后,从来还没有这么受罪过,看来我真是离不了她了,也不知道见上她的姐姐了没有,去了这么久,还真是想念啊。”
铁维沙觉得自己怎么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突然有来了重重的依靠,她不敢想,如果没有老婆的话,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适应没有老婆的日子?
林绯竹最近睡觉比较困难,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铁维沙,有一种感觉:是不是铁维沙发生了什么?
自从葬整个了杏儿的婆婆,林绯竹在家里操持着这一切,大到整个葬礼,小到杏儿的身体。
院子里搭建的帐篷,用了就两天而已,村子里的人虽然不多,但杏儿和婆婆栖身的地方实在是太小了,为了临时解决来客招待,林绯竹在院子外面的场地上搭建了帐篷。
帐篷里,大概有十几张桌子,每张桌子都有六把椅子,来这里大都是村子里的人,另外,邻村有几个也是经常有来往的,再剩下的大婶带来的一帮子亲戚。
院子里,白茫茫的一片,却看不见孝子。
也是,杏儿的婆婆就生了那么一个宝贝儿子,却不曾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真可谓是膝下无子。
堂屋的草铺上,只有杏儿和铁大山在抹着眼泪,杏儿和她婆婆相依为命,婆婆的离去对她来说是是莫大的打击和伤痛,而铁大山之前从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一个姨妈,感情那纯粹是纸上谈兵,但是在这短短的一个月里和杏儿建立了感情,看到杏儿的伤悲,自己不由自主地悲戚。
这样一来,杏儿和铁大山就是草铺上掉眼泪的孝子了。
有人进来烧香祭拜的时候,杏儿就哭上一鼻子,在望山沟有这样的民俗,有人去世了,儿子女儿使要哭泣的,最忌讳的就是跪草的人不哭泣,灵堂听不到哭声,对后代也不好,哭声越大越好。
每一次哭泣,杏儿都是放声大哭的那种,当然这不是能装出来的,有的人说杏儿是造作,可是,如果真正没有感情的话,这样痛心的哭泣怎么可以造作呢?
铁大山跪在杏儿的一边,在没有人的时候,他会这样絮叨:“你还真这么伤心吗?我大姨对你很好吗?”
“你懂得什么啊?经历过生死离别的伤痛后,一个人要成熟好多,而成熟的背后是什么?就是我婆婆给我的关爱和帮助,遇到天冷的时候,我会为了一点小钱,把整袋的洋芋拖到城里去买,买了回来贴补家用,婆婆知道我节省,背着我把自己手上戴着的一副银镯子卖掉了,所换来的钱不多,就给我买了一对护膝,是的,婆婆比我自己更懂得呵护我,其实我自己有关节疼的毛病,这我也知道,可每次不是因为这个就是因为那个而耽搁了或是故意搁置在那里不去想,但婆婆却想到了,戴上暖暖的护膝,我的眼泪都流出了,我不会忘记,也不打算忘记。”
“杏儿,别太伤心了,看你哭成这样子,我都心疼了,我为我大姨有你这样的儿媳妇感到骄傲,我相信她老人家上天有灵,一定会保佑你的。”
“没事的,我会坚持,一想到我婆婆临走时拉住我的手交到小姨手上的时候,我真的想跪在爹上喊一声亲娘,可惜,我娘也在,我不想因为这个惹我妈生气。我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幸亏我妈收养了我,将我抚养长大,做人要有点良心。”
“你真是个好人!我想我妈会跟我大姨一样幸福的,人生最难得的就是彼此的包容和理解,有你这样的儿媳妇,她们怎么能不幸运呢?当然,最幸运的还是我了,让我有幸遇见你这么心底善良的人。”
“说什么呢?别说这些了,这是婆婆的灵堂,凡事要以死者为重,有人上香来了,赶紧跪下。”
两个人扑通一下跪下,伴随着一缕黄纸的点燃,一阵哭声又从灵堂上飘了出来。
杏儿的婆婆的丧事办得很顺利,厨房里用的东西都没有剩余和浪费,做的饭菜也都很合大家的口味,在村里的反应也很好。
大婶活像穆桂英一般,站在院子里中间指挥着,村里那帮年轻人还算动作麻利,将院子里的帐篷拆了下来,钢管放在一起,帐布叠放整齐,帐篷里的桌椅板凳也迅速地收拾好,停放在大门口,等车来拉走。
林绯竹在厨房里,围着围裙在锅灶前洗碗洗碟子,几大锅的碟子和碗,都要小心翼翼地,一不小心,碰伤的话就不好还给人家了。
望山沟谁家过个红白喜事,所用的碗碟帐篷桌椅之类的东西都是从外面租用的,有租金的,一天多少钱,损坏一个多少钱,东西都是有数量的,因此大婶和林绯竹就担起了这个重任。
大婶很快就把院子里的东西收拾的一干二净,房子里也打扫得一尘不染。外面晾衣绳上,挂着来客的袋子里,每个袋子里都装有一个馒头,在这里叫回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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