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痕到西南三十里,一眼所见场中已经埋了无数尸骨,其中一名隐卫是他暗隐的首领,怀中死死的护着布匹,黑衣几乎都成了血染,在众隐卫的保护下,想撤出包围圈。但刚一挪动,便被追上围的水泄不通。
双方几乎全部用了心力,拼死争夺,有不死不休之势!
玉痕静站不动,凤目清凉的淡淡看着,云隐暗卫,果然名不虚传,这是他第二次领教了!
玉痕的隐卫一见主子出现,一路被追杀的疲惫一扫而光,不再随打随撤,而是反过来攻击,仿佛一瞬间就被注入了力量,将云隐暗卫打的连连后退,几乎招架不住。
转眼间局势突转!
一道白色的身影如一抹白月光,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云锦飘身而落。不看场中,凤目第一时间看站在那里的玉痕。
云隐暗卫一见主子也亲自来了,同样如玉痕的隐暗星魂刚刚被注入了力量一般,也仿佛被注入了力量。厮杀起来。
转眼局势再次逆转!
两相隐卫各尽全力,你抢我夺,争相不下!渲染天空,入目一片腥红。
玉痕眸光从场中转回,亦是看着飘身而落的云锦。
四目相对,两双眸子同样清凉,只是一双凤目黑色一望无垠,沉入深渊一眼看不到尽头。一双凤目如一汪清泉,只是一眼望尽,皆是透骨的凉薄。
方圆几里万事万物在这两双眸子下似乎被冻结住了一般。
那边厮杀正烈,如火如荼,这边天地静止,一动一静将这狭小的天地定了两种乾坤。时间在一分一分过去。两边隐卫虽然疲惫不支,但依然拼死争夺,没有一方怯阵和退后。
许久——
云锦和玉痕忽然齐齐的笑了。一张容颜瑰姿艳逸,风流入骨。一张容颜潋滟光华,雅致雍容。两张容颜瞬间照亮了天地万物,皎若春花秋月,难分秋色。
须臾,云锦缓缓收了笑意,挑眉看着玉痕,美如玉的容颜如明珠投玉,夺人心魄:“云锦还不知玉太子这尊佛心居然动了?”
“玉痕也不知道云少主这无心之人居然也有了心?”云锦笑颜不变,看着云锦,温润清凉的声音如珠玉落地,欺霜赛雪的容颜端的是清雅冠绝。
“佛都能动心?无心的人为何不能有心?”云锦衣袖一甩,一抹白色的烟雾从袖中飘出,直直袭向一个隐卫抱着的那匹布。
“云少主可是还有锦瑟小主呢!莫不是云少主忘了?”与此同时,玉痕袖中忽然抖出一条墨色的绸缎,如一条龙蛇,吞舞的向着那个隐卫怀里的布匹而去。
随着两人的话音落,几乎在同一时间到达。两股大力夹击下,那隐卫手中的布匹瞬间脱手飞出。
“有她又如何?我云锦想要的女人,只此一个!”云锦手腕一转,那白色的烟雾瞬间就卷住了那匹布。
云锦刚要拉回,玉痕手中的墨绸也几乎在同时卷住那匹布,笑意不改,黛眉微挑:“你忍心让她受委屈?做小?”
“我云锦的妻子,今生只有一个,就是她!其她人都不是,何来做小?”云锦指尖缠绕,丝丝白烟从身体散出,瞬间将布匹往回拉了一瞬,挑眉看着玉痕:“你玉太子将来可是后宫三千绝色,即便是大又如何?还不是三千粉黛雨露均分?呵呵……我到不知道了,玉太子说别人的同时莫不是忘了自己?”
“三千后宫我可以为她空置!”玉痕玉颜一沉,手腕攸然灌注内力,如玉的手指回笼,将错向云锦的布匹又拉回来。
“你三千后宫都可以空置!置你西凉百年基业不顾。我云锦如何恐防一个锦瑟?”云锦另一只空闲的手衣袖一甩,同样一缕白烟飘出,瞬间缠住了布匹,用力一拉。
玉痕同样另一手衣袖一甩,同样一匹墨绸也在同时飘出缠住了那匹布,双手灌注内力,拉回!清淡声音没有一丝表情:“锦瑟可不是寻常女子,死咒如何能比我后宫三千无用女人?”
转眼间,两人势均力敌!
“你可不止是后宫三千无用女人,世人皆知西凉国主风流,子女无数,且个个如狼似虎,你这太子宝座都有众狼虎环嗣,一旦被人知道她,后果你可有想过?你想将她也卷入你的纷争么?”云锦如玉的面色泛出淡淡的莹白之色。冷声道。
“那又如何?狼虎就是狼虎,能成龙么?”玉痕冷冷挑眉,玉颜亦是微微泛白:“况且你也不止一个锦瑟,云族权利争斗不次于我西凉,继承人可不仅仅是你,况且云族主宠爱锦瑟,日月星辰都可给她摘,你认为你能护得了她?”
“护得了还是护不了,那是我的事儿!自然不劳烦玉太子操心!”云锦冷然。
“彼此!”玉痕淡淡吐口。
“今日你不让?”云锦双手突转,两道白色的烟雾纠缠着两批墨绸,似乎要将它切断。
“为何要让?”玉痕双手加灌注内力注入墨绸,天蚕丝金刚炼不断,火化不断的墨绸坚硬如铁。
顿时彼此间再次持平!一样如五年前一般难分伯仲。
四目相对,两双眸子尽显卓然。分毫不让。
两方的隐卫早已经停下,纷纷退回到各自主子身后,死死的看着对方,以备随时支援。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静止了一般。
忽然西南十里外有一阵簇簇衣袂飘动的声响,正向着这个方位而来。云锦和玉痕同时转眸,清凉的目光向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转眸再彼此看着对方,须臾,目光同时定在中间布匹上。
华丽的布料,绚丽夺目,流光溢彩。一眼所见,就知道穿在那人儿身上,指不定有如何的滟滟光华!
两双眸子都闪过一丝可惜之色,须臾,同时抬头,看着对方。
“你让?还是毁?”云锦挑眉,看着玉痕,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近,是一级隐卫高手。除了君紫璃的人,怕是没有别人了。“毁!”玉痕不再看那布匹,轻轻吐出一个字。
“好!”云锦手腕突转,双手白色的烟雾如利剑一般穿透布匹。
随着云锦一个‘好’字落出,玉痕手腕亦是同时抖转,墨绸缠住布匹的顶端如双刀一般割断,顿时两方大力下,只听得‘啪啪啪’无数声响爆引,再看一匹完好的布匹化为灰烬。
白色的烟雾收回体内,墨色的黑绸缠回袖中。
云锦和玉痕看也不看那地上的一片灰烬,抬头看着对方,只是一眼,几乎同时移开视线,对着身后一招手,白色的身影和黑色的身影同时飞身而起,向着不同的方向离开。
云隐暗卫和隐暗星魂也同时抱起各自死去的伙伴,紧随着自家主子身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转眼间,刚才的漫天腥风血雨煞然褪去。
鬼影带着一众隐卫来到,只看到地上鲜血汇聚成河,有一片灰烬洒在鲜血上,空气中是浓浓的血腥味。他立即蹲下身,伸手试了一下地上的鲜血,还带着丝温度。又指尖挑起一点儿灰烬,面色微微一白。
须臾,他猛的起身,对着身后众人一摆手:“走!”
无数道身影向着璃王府而去。
璃王府书房内,君紫璃看着跪着面前请罪的鬼影,一身风尘,带着浓浓疲惫,低沉的声音开口:“你是说有人先一步去了云水坊?”
“是!”鬼影立即点头道:“是两拨人!”
“你一路尾随其后,可是知道何人?”君紫璃琉璃的眸子一沉。两拨人?而且提前一步去了云水坊夺布?
“属下断然是云族的人和西凉的隐暗。”鬼影立即道。否则放眼天下,他想象不出只是慢一步到了云水坊而已,为何一路紧紧追随而不得。
“云锦和玉痕的人!”君紫璃如玉的面色一沉:“那匹布谁得了?”
“回主子,那匹布似乎被两方争夺给毁了!”鬼影伸手,手心里是一片灰,这灰的颜色都带着淡淡金光,与其它灰烬自是不同。那匹布是得玉雪山金蝉吞吐纺织的金蝉雪,天下只此一匹,用工十数年怕是才只能得一匹,金刚练不断,火不化,但居然就被人这么毁了,可见那力道是多么可怕,他丝毫不怀疑,若是二人想都毁的话,方圆几里内怕是万物尽毁。
“毁了?”君紫璃看着鬼影手中的灰烬,蹲下身,将灰烬挑起,在指尖揉捻,须臾,琉璃的眸底一片黑云翻滚:“云族的断魂殇,袖手樵隐的星云斩。这么说云锦和玉痕都去了?”
“属下晚去一步,并没有见到人!但据属下猜测,却是如此!”鬼影立即道:“主子恕罪,属下不能完成主子所托,甘愿一死谢罪!”
“此事不怪你,你下去吧!”君紫璃站起身,对着鬼影摆摆手。
“多谢主子不罚!”鬼影瞬间起身,消失了身影,退了下去。
手心的灰烬随着他一挥袖,如数落到地上,君紫璃如玉的俊颜笼罩着丝丝阴寒。这么说云锦和玉痕为了争夺一匹布出手了?而且得而不果,遂毁了布。或者是发现了鬼影极其他的隐卫,才打断了离开。都是为了她么?
除了她,他难以现象那两个人会为了争一匹布而动用从不出世的断魂殇和星云斩!
袖中的手不由死死攥起,心中被怒意翻滚。她本来是他的王妃……本来是的……
“来人,备马!”君紫璃忽然转身出了书房,清寒的声音响彻在璃王府每一处。
“王爷,您要去哪里?”管家赵启匆匆的跑过来。如今天色都快黑了,王爷这是要去哪里?
“备马!”君紫璃沉着脸快步向门口走去。周身笼罩着浓浓的阴寒之色。
“来人,给王爷备马!”赵启立即大喊了一声,向马棚跑去。
不多时就有马棚看护马匹的侍卫将君紫璃的宝马牵了出来。君紫璃接过马缰,翻身上马,双腿一夹,宝马四蹄扬起,风驰电掣一般,向着丞相府而去。
赵启看着王爷离开的方向,卷起一阵烟尘滚滚。顿时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如今琼华公主来了,可是王爷和公主并没有想象的思念情长花前月下,而是王爷几乎还是日日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所以,他百分之百确定,王爷如今是真的对凤三小姐上心了,或者说是爱上凤三小姐了,比他想象的要深。
赵启担忧的看着转眼间那一人一马身影消失,烟尘滚滚许久不退。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回去。
骏马一路穿街而过,街上行人纷纷大惊逃避,踏踏马蹄声带着一阵疾风呼啸而过,紫衣滟华的身影掀起一片紫色滟华光芒。还没看清楚人,转眼间便没入了街道尽头,看不到踪影。
即便没看清楚人,但那一身紫衣滟华金光,也不会让人错认那人定是他们最尊贵的璃王殿下。
君紫璃过去后半响,不少人因为急急躲避滚到了道路两旁才爬起来,人人脸色大骇。险些被踩踏在马蹄之下。璃王去的方向似乎是丞相府。顿时大街上又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纷纷猜测璃王殿下去丞相府的用意。
不出盏茶时间,君紫璃便来到了丞相府。一勒马缰,骏马立即前蹄一仰,嘶鸣一声,顿时停住。君紫璃端坐在马上,沉声开口:“开门!”
守门的人听到马蹄声在丞相府门前停住,顿时打开门探出头,当一看到阴沉着脸一身煞气的璃王殿下,顿时身子一哆嗦,立即跪地:“小……小的拜见……王爷……”
“给本王开门!”君紫璃看也不看护卫,再次开口。
那守卫看着璃王殿下,立即起身:“小的这就去通报……”
“通报什么?本王要进丞相府,还用得到你通报?”君紫璃手中的马鞭一甩,那守卫顿时‘啊’的一声被甩出了老远,‘砰’的一下子摔倒了几丈远的地上,顿时昏了过去,他看也不看那守卫,手中马鞭再次一抖,只开了一个缝隙的铁门应声而来。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四蹄扬起,冲进了丞相府。
赵启听到声音,急急赶来,刚到门口,就被一股大力的马鞭一甩,虽然有所准备,但君紫璃这一鞭力道太大,他的身子也被甩了出去,顿时大惊,急忙运功,才勉强的控制住身形不被摔地。再抬头,君紫璃一人一马的身影已经向着清心阁而去,老脸瞬间一变,连忙飞身,也立即赶去清心阁。
一看璃王殿下气势冲冲而来,怕是为了小姐。他自然不能让璃王殿下伤害小姐。
纵马穿堂而过,呼啸如风。丞相府丫鬟仆人纷纷大骇躲避。转眼间便来到了清心阁。君紫璃一勒马缰,骏马顿时停止,他翻身下马,直接进入了清心阁。
凤红鸾吃过了晚饭后正在院中纳凉,听到了声音,如水的眸子顿时闪过一抹厉色,转头,只见君紫璃果然如云锦所说,是踏着阵法走了进来。也就是说他那日来用凤鸣琴和碧血萧给她换那两种药自封内力是故意为之了?
小脸瞬间一寒,凤红鸾冷冷的看着君紫璃:“你来干什么?”
君紫璃一步一步走的沉重,落脚处再抬起,每一步都是深深一个脚印。紫色的锦袍随着他每一步走来,曼陀罗带着妖冶森寒的气息铺面而来,头上的紫金冠散发着清冷的光芒,清心阁的小院满院名贵兰花似乎都沾染了他的寒气踱上了一层清冷的霜华。
听到凤红鸾的话,一言不发,脚步不停,一双琉璃凤目阴沉风暴毫不加掩饰的死死看着凤红鸾。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卷进去,滔天冰海翻腾搅拌。
“站住!”凤红鸾看着君紫璃,坐着的身子不动,绣花针已经攥在了手里。
青蓝、青叶听到声音,立即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手里拿着扫把,看来是在打扫屋子,一看是璃王,而且一身煞气,来者不善,立即扔了扫把,齐齐跑到了凤红鸾身边站定。宝剑出销,挡在了凤红鸾的面前。
今日的她们,经过小姐这些天的调教。再也不是当初武功微弱的婢女。无论是气势上,还是身手上,绝对不逊于一流高手。定不能让小姐再被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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