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洗手间在哪?”她问廊上的招待。
“往右一直走,第一间。”这个招待明显之前没进屋,对自己这般微笑礼貌。江水蓝此刻觉得这个招待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可爱的人,要是大家刚才都没进过屋那该多好啊。
“小姐,您没事吗?”招待看她有些摇晃,还闻到她身上的酒气。
江水蓝连连摆手,连退几步。此刻她害怕接近一切男人,丢人一次就够了,千万不能丢第二次。
江水蓝不知道她刚才一消愁,喝的酒其实已经把三万块赚回来了。她也没想到因遭受剧烈刺激失去味觉,猛灌下去的过多体,不光昂贵,后劲也相当的足。
她晃晃悠悠地走了几步,迎面并排走过来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见她都倏然一顿,然后以一种辟邪的姿态,在她前面几尺,以她为中心切点,由一条横线变成两条弯弧前进。
江水蓝在他们经过时,看清在自己两侧横向行走的男人脸上那又惊又吓又笑的惊恐表情,而且每个人的嘴张得都能够塞进一枚鸭蛋。
江水蓝在一瞬间脑海空白了,她以一种遭受莫大耻辱地状态逃开,砰砰砰逃上了三楼。
上了三楼之后,江水蓝昏沉沉的脑袋灵光一闪,还好上了三楼,要不然二楼洗手间的人肯定会很多,要是在卫生间那狭小的空间里被一群女人密集的目光打量,那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万一再遇到那个什么nina、mary,当众再说点什么话出来,那真的可以去死一死了。
江水蓝既壮烈又庆幸地想,心里怦怦直跳,埋头奋进,不知不觉已走到右手尽头,被一尊细腻的雕像挡住了去路。
“往右……第一间……”
虽然酒劲上头,不过江水蓝还是记得那位最可爱的男招待说的话,她往右几步,往两边一看,走廊的一侧,果然有一扇门。
一拧,开了。真漂亮!江水蓝虽然已经因酒迷离了,不过ik公司卫生间温馨舒适的布置,还是让她双目一亮,她感慨,还铺地毯-这是卫生间吗?简直一种家居客厅的温馨感觉。
江水蓝靠在门上,顺手就反锁上了门。这一点真的不能怪江水蓝不顾别人内急,这只是她一个习惯动作,因为她借住在王惠家,王惠老公是位异,为了防止某种尴尬发生,江水蓝每次都会反锁厕所门,而ik卫生间实在让人有家居的感觉,所以这一次她也没有例外。
洗手间忒大,居然还有几进,还有绿植摆设,江水蓝无暇多看,一时找到那雕细镂,如玻璃般明亮,却又不透光的隔门,进去解放了自己。
身体舒服了,脑袋却也更飘然了。她摇摇摆摆的走出来,走向摆放着一株大叶亚热带常绿植物旁边的洗手池。
咦,王惠也在这里?怪不得刚才没见到她,原来也上厕所来了。茂盛的绿色大叶旁边露着半个白色高大身影。
大概是洗手间环境太过舒适的缘故,或许是醉意让她有些飘忽发软,江水蓝在靠近王惠的那一刻,不自觉地就从她背后抱了过去。
有人靠着的感觉真舒服,江水蓝受过一夜刺激的身体忽然疲软,她抱着王惠的腰轻轻叫道:“惠惠,咱们回去吧。我不喜欢这里,这简直是个噩梦,呜呜。”
她抱得紧,腕上的手镯硌了她一下,她动了一下手腕,靠在她背上喃喃道:“惠惠,这真不合适我,她们还笑话我戴这个镯子……”
王惠最清楚这个镯子的来历。说起这个镯子,就不得不说王惠认识江水蓝的那一天。
那一年广告系的王惠大三,是系学生会的小头目,组织了一场在郊外登山的秋游,她正登山远眺玩得兴起,却听自己班上一个女生连声大叫:“蛇蛇!”
王惠天生大胆,有时候胆大到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一听有蛇,不但不害怕,还有些兴奋,几个箭步上去一把拉开那个吓得花容失色的女生,顺带飞起一腿,对那条白黑环相间的蛇发起了攻击。
谁知道那蛇比她胆子还大,不怕恐吓,相反的直起的身子一挺,闪电般对着王惠的飞过去的腿就是一口,然后哧溜地闪去无踪。
等王惠掀开薄薄秋裤,发现小腿上两个牙印,并且周围皮肤随之变色时,开始慌了神,周围所有人也都慌了神,乱作一团却都着束手无策。
那一瞬间王惠就一个想法,我不能死啊,我再过一年多就毕业了啊,我还要和马上就要为我回国的男友谢绍结婚啊,我美丽幸福的后半生不能断送在一条小蛇嘴里啊。
那一天恰好博物馆学系的新生也在这山上秋游,江水蓝就是新生其一,她听到这个惊悚消息的时候立刻跑了过去,江水蓝来自江南丘陵多蛇地带,她的外公是地方郎中,江水蓝知道一些蛇毒知识。
她在看到王惠腿伤的那一刻,毫不犹豫地弯下身去。
王惠至今都记得那个场景,吸毒疗伤,这个在电视电影书本上见得太多的情景,一旦在现实中发生的时候,被救的当事人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震撼和感动。
王惠深刻记得那天的每一个细节点,那个陌生的清瘦女孩,秋阳碎碎地落在她浅蓝色的毛衣上,泛起点点浮金,在王惠眼中江水蓝如阳光般圣洁明亮,王惠记得她低头抬头间,眉目如画,眼睛比清水纯澈。
从此江水蓝在王惠心中,是没有任何人能取代的最美丽的人。尤其当王惠后来得知那条蛇叫银环蛇,救治不及时的种种后果之后,江水蓝在王惠心里是和爸爸妈妈、谢绍相提并重的人。
王惠胆大豪爽,像一团火,王惠自伤愈后每天都会去找江水蓝,一开始她还有点担心看似文静的江水蓝不喜欢自己大大咧咧的格,可是她很快发现细腻的江水蓝其实内心火热,绝绝对对的玩得起闹得起,两人居然十分合得来。
她还发现江水蓝有一个特点,只要别人对她好,她是绝对真心实意掏心掏肺,于是两人一来一往变成了最好的朋友,在王惠毕业前,她们吃饭自习外出全都形影不离,有时候还会跑到对方寝室挤一个被窝。
那只手镯,就是王惠认识江水蓝后,在江水蓝的第一个生日,王惠花了一千元送给江水蓝的礼物。
一千块在学生时代,并不是个小数字,那只“价格不菲”原本粉红可爱的水晶手镯,却没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半年不到就掉色到接近透明。
到那时王惠才从江水蓝那得知,原来有奸商会拿一种叫高铅玻璃染色物冒充天然水晶,高价骗售给像自己这样不懂行的人。
王惠在义愤填膺外还心怀歉疚,但是江水蓝却说戴什么没关系,喜欢才是最要紧,这透明色晶莹剔透十分可爱,她一直戴着这只镯子,一戴就是四年,即使王惠毕业了,每逢有空去看她,她腕上也还是套着那只镯子。
王惠后来送过江水蓝很多小礼物,但是却没有再送手镯,因为她们已经将那个一千元的假货,当做两人友谊的一个见证品。王惠有时候笑说,大概要等江水蓝结婚那天,她才会卸下这只手镯。
*
“惠惠,我知道你一片好心,可今天黄历一定是不宜出行,见那个花临水虽然三万块值了,可是却发生了那么丢人的事。”江水蓝酒醉,那之前的激烈记忆在酒下烧得越发惨烈。她半扒半爬在王惠背上居然想哭,她吸了下鼻子,想站起来洗一把脸。
咦?怎么好像自己变矮了呢?她迷离的眼神往上抬。
轰!
脑中电闪雷鸣。
天啊!这是谁啊?眼前站着的,清清楚楚映入自己眼帘的,分明是自己最最最最害怕见到的那个人!他为什么会穿和王惠一样颜色的衣服出现在这里?这是女厕所啊!
听说外表越美丽的生物就越那个啥啥,神啊!难道美丽到极点的花临水还是个超级大变态?尾随自己进了女厕所?他究竟想干什么!报仇也不用这样啊!
“你怎么会到这里!”她忘了之前自己所有的丑事!惊恐万分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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