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迷糊了。”敖钦哈哈笑着拍他的脸,顺口问他,“你知道里头关着什么吗?”
小道士模仿着初遇那晚敖钦神神秘秘的口吻:“魔。”
“你猜是什么魔?”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起了深谈的兴致。
看着迷惘的道者,敖钦扬起了眉梢,突然出手如电,指尖重重点上道士的心口:“是心魔。
被骇到的小道士闪着一双黑漆漆的瞳低声问:“谁的?”
“你的。”把手指转过来点向自己的胸膛,敖钦的视线紧紧锁着道者的眼,“也是我的。”
“我原以为会是他。”
仿佛是觉得道者音调太轻,敖钦倾过身去凑到他面前问:“你进去过了?”
眉目清澈的小道士闭起眼,不一会儿又沉入怎么也唤不醒的梦乡里。
敖锦在希夷走后不久便来过,个性南辕北辙的弟弟这番又是轻车就简静悄悄地来,只是神态气势强了不少,方踏进门就气冲冲打断了敖钦的琴音:“你对他下药!”真叫没家教。
敖钦慢条斯理地收回手,又闭眼闻了闻房里若有若无的熏香:“我说过,若早知他会来,会毒死他也不定。”
现任的神君负手而立:“你想怎样?”
前任的神君低头看看琴又看看夜幕下院中的花:“我要他。”理所当然好似伸手便能摘下天边的月。
涵养在天宫堪称一等一的敖锦终于隐忍不住,进前一步直逼到鼻尖前:“为什么一定要他?你不是痛恨希夷吗?他们、他们明明是一样的。”
“哪里是一样的?他是他,希夷是希夷。”敖钦满眼都是诧异,仿佛第一次察觉这个弟弟竟是如此不可点化,“我要希夷做什么?给他套个金身,送去庙堂里供着么?荒谬。”
那边的手足立时气结:“是你太荒谬!”
荒谬也好,糊涂也好,什么都好,什么都可以抛却,只有内堂中的那人是任凭千刀万剐五雷轰顶都无法舍弃的存在,这便是他的执念与看不破。千年万年,哪怕轮回不复天地不在,只这一个固执如木头的小道士他要死死握在掌中,即便灰飞烟灭之时,也当是他携着他的手双双殒命。
“我喜欢他。”敖钦对敖锦说。
年轻的神君无力地跌坐在椅上,叹息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你要怎么对他解释东垣的事?”
第十五章上
东垣种种,与其说是骗局,更如同一出不知该从何辩解的闹剧,失了坦诚一切的开端,之后想要再开口便没了勇气,只得任由其一再变调直至失控。
放到希夷口中,一切皆有定数,一切都是劫。
起因便是希夷那句“不合适”与龙三公主口中的那个“可着心造的人”。起初真的什么都没想,闲暇时从侍卫腰间抽来一柄普普通通的长剑看,不张扬不华丽,毫无装饰的剑鞘与宽大厚实的剑身,放在狼烟四起的战场或许是以一当百的利器,置入神兵利器琳琅满目的兵器库中就显得寒酸小气了。
想起许久不曾习得术法,难免生疏,他便随手把剑往阶下掷去,喝一声:“起!”
长剑便幻了人形,高高大大的男子垂着头,恭恭敬敬跪倒在了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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