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阳一侧头,刚好看见我和这一车的行李。他呆了一呆,然后不由自主地跟着板车走了几步,然后停一停,又追着再走几步。
拉板车的师傅骑得又慢又晃,端阳跟着紧走了几步,居然跟我们走得一样快。
书上都是骗人的,只会写别人追火车追汽车追公车,他们没见过这种车,四面通风,头顶敞亮,走得比人还慢,追这种车才是真伤心。
端阳嘴里急急地叫着:「小草!小草!」
他跟着我们走,明明追上了,却不知道怎么让我们停车。
我犹豫了一会,心里想说再见,一开口却是嘿嘿两声笑。
端阳不明白,还伸长了手想抓我,我把两只手都背在身后不让他碰。
端阳脚下绊了一下,差点站不稳,还在那里哀哀地唤我:「小草。」
我朝他笑:「端阳,我们当初要是不闹脾气就好了,以后想见都见不着了。」
端阳听了,像是凭空降下来一个大巴掌,狠狠地搧了他一嘴巴。他脸色惨白,站在原地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
我心里却在高兴。
每个人都把话藏在肚里,在乎不在乎谁猜得出,只有拿话去扎他,他疼了,我才能恍然。
我突然探出身子,仔仔细细地看着越变越小的端阳,一头又黄又软的头发,黑眼睛,花毛衣。
这是好事,端阳,快跑吧,端阳,我是疯子,别被疯子记挂上。
2
这一走就是好多年。
我们租别人的地下室,没有窗户,只有唯一的一盏灯。浑浑噩噩的时候反倒痛快,一旦神智清醒,特别是在晚上,我害怕想起戴端阳的名字。
可我睡不着,只要一熄灯,脑袋就转得飞快,哪怕是芝麻绿豆的小事也喷涌而出,这水流一般的思绪清澈见底又来势汹汹,满屋子彷佛都倒映着粼粼的水光。
周围越是静,我越是觉得身前身后有许多湿润的蛙声、蝈蝈声、蚯蚓钻土的声音在紧逼,思绪沉溺在水光粼粼的过去,鼻腔却呛进四面墙腾起的土灰。
我又想起书上骗人的话,我们全都直奔天堂,我们全都奔向相反的方向。
四年后再相遇,端阳丝毫未变,眉宇端正,眼睛黑白分明,里面没有一点邪,而我已经从人变成了虫豸。
我只记得那天,树上结满了栀子花的花苞,不是晚春就是初夏,树叶浓翠欲滴,树梢间蒙着一层炫目的光晕。
我那群哥们还像过去那样,堵着几个低年级的学生勒索。我把帽檐压得低低的,站在巷子口望风。
小孩掏光了身上的钱,还要听一番恐吓,这才陆陆续续地被推出窄巷。剩下最后一个的时候,我彷佛听到了端阳的声音:「我不想给。」
我心里忽然跳了一下,手心都出了汗。巷子里的人听了都骂起来,手上有裁纸刀的纷纷推出了刀刃。我实在忍不住,探着头朝里面张望了一眼,只一眼,就看见端阳笔直地站在墙角。
他又长高了,眼睛里冒着怒火,淡粉色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光凭他这态度就免不了一顿教训,弄不好还要见血。我忙把帽檐再压低几分,粗着嗓子喊:「李哥,来人了,咱们撤吧。」
这群人倒是胆大:「你别管,这小子欠揍。」
我怕端阳真被他们打了,又绕到学校门口,要保安报警,等那人真打了电话,我才敢回去。巷子里已经开始拳脚交加,我连忙嚷嚷起来:「李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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