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皇帝番外(二)但愁人离去,无奈花空流
雍正十三年八月,爱新觉罗胤禛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这个月已经吐了好几次血。太医和大臣们看向他的眼光也越来越忧虑。
他知道应该快了,他的死亡……
她的祭日也要到了吧……还真是接近啊……是她要来接他了吗?
雍正这些天总是反反复复地梦见一个婉约的背影在黄泉路上走着,他有一种想让她等他的强烈意愿,可是却总也说不出话来。
他看不清她的真面目,只觉得非常熟悉、又非常陌生,总觉得像是刻在了心里几十年、又刻意遗忘了几十年……
胤禛醒来以后就知道,那是他的妻子、他的皇后。
即便看不清她的真面目,他就是知道是她。
雍正觉得大概是自己快要死了,所以会才产生那种他已经爱上了她的错觉。
他怎么会爱上那个陪了他几十年、却也与他相互漠视了几十年的妻子呢?这真是他爱新觉罗胤禛一生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他爱新觉罗胤禛不会、更不需要那中无用的感情,那只会让人变得软弱而失措……
何况,她已经不在了。
其实他后来对待她确实是越来越失控了吧。甚至有时候因为压不住面对她时翻滚的复杂心绪,还故意不给她作为一个皇子嫡妻或者正皇后所该有的宠爱和体面。
嗤……真像一个得不到关注的小孩。雍正在心里嘲笑那时的自己。
这可一点也不像他平时那样理地可怕……用利益衡量每一个人、做每一件应该做的事。
…………
成堆的奏折终于批完,雍正却不想去休息,尽管他的身体已经累到了极限。
他又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他大婚的时候。
那时候他很高兴,因为大婚就意味着他终于算是长大成人了,可以帮皇阿玛办差让皇阿玛看到自己的能力,可以出建府有一个相对自由的地方……可以娶一个贤惠能干的妻子,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他仿佛又看到了当他揭开红盖头时出现的那张清丽娴雅的容颜……还有那双望着他的,带些羞涩不安,却仍旧清澈有神的杏眼,一下子撞到了他的心里。
那时候他是有些心动的吧,毕竟是自己将要携手一生的妻子,而且看起来,这个妻子还很不错。
刚成婚不久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十分和睦。
她温柔娴静、高贵大方,既能孝顺长辈、和兄弟妯娌友好相处,又贤惠能干、持家有道。
大婚一个月后他出建府,而她也帮他把偌大一个皇子府给收拾得井井有条、人人皆赞。那时候他想着,能有这样一个好妻子,会不会是在天上的皇额娘对他的庇佑和祝福?
所以即便他情绪内敛、不怎么擅长表达,他们之间的相处也算得上是琴瑟和鸣。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雍正静静地想着……
……人老了,有些记忆也开始模糊了……
后来……他虽然对她有所心动,但是对于府里其他女人仍旧是宠爱的。
尤其是李氏。
他很喜欢李氏的娇媚可人,在她那里可以感受到一种被人崇拜和依恋的成就感,与在福晋那里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福晋是他一生的妻子,是唯一可以同他并肩而立的女人。
但是李氏则不同,他在她那里可以享受一种完全掌控其人生的乐趣。而李氏的娇媚大胆也让他很留恋。
所以他每个月留在李氏房里的日子也很多。李氏自己也争气,在三十四年生下一个女儿之后,又在三十六年生下他的第二个儿子弘昐,只比嫡长子弘晖小两个多月。
但是弘昐从小身子不好,三十八年刚开春的时候就去了——那是他第一个死亡的儿子。
因为对李氏的丧子之痛有些感同身受,所以他特地去安慰她。
然后……他便听到了李氏的哭诉——那个让他开始怀疑、误会他的的福晋,让他惦记了一生、反反复复揣摩了一生的哭诉。
…………
被李氏哭诉时话里话外的暗示所引导,他自然而然地将弘昐的夭折想到了他的福晋乌喇那拉氏身上。因为整个后院都是她在管理,好像也只有作为嫡福晋的她才有那个能力和动机去除去只比她所生的嫡子小几个月的庶子。
在心中有些疑虑之后,他又匆匆地查到了几个证据……几个被安排好的证据……
然后,理所当然的,所有证据都指向了他的福晋。
那时他还年少,处理事情手段还有所欠缺、考虑的也还不周全,更不清楚女人间斗争的可怕程度……他不知道,有些证据也是可以伪造的
应该说,他更没有想到,那个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李氏会以丧子之痛来栽赃陷害别人!
认定是她用药害死弘昐之后,他为她所谓的狠毒辣而心惊不已。
然而随之而来更加强烈的,却是认为自己被欺骗和背叛之后的愤怒!
——居然欺骗于我!居然隐藏得如此之深!!
……难道她平时的对他的温柔贤惠都是装出来哄他的?!
……难道她从来都没有真心对待过他?!
不然她又怎会如此狠心地去伤害他的孩子,而且还是对她没什么太大威胁的庶子!
自以为被人玩弄感情的怒火让他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仅凭着几个似是而非的证据就武断地定了她的罪。
所以,他虽然不好过度惩罚她,却任肆意地冷淡她、漠视她,连一丝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就直接认定她是个狠虚荣的女人,让她在他的后院处于一个尴尬不已的地位。他甚至牵连到她唯一的儿子弘晖,即便那也是他盼了许久、对他非常重要的嫡子。
那个时候,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他本没想过,作为一个皇子嫡妻,如果得不到丈夫应有的宠爱和关注,在明争暗斗的后院和暗潮汹涌的兄弟妯娌之间是怎样的举步维艰。
直到康熙四十三年,他再次因为她而迁怒弘晖,仅仅以弘晖没有回答好他提的一个问题为借口就对他加以严厉惩罚。
可是他没想到,那一次的惩罚会让弘晖的身体承受不住,最后更是在其他人的“稍加推波助澜”之下病情加重,不治身亡……
他很愧疚、也很懊悔,是他的苛刻害了他最看重的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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