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后视镜笑了一笑,道:“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没、没有。”白屿回过神去开车,片刻之后忽然又问:“大哥,你是不是……还在为林羡的死难过?”
秦渊一滞,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白屿道:“大哥,人死不能复生……”
语言在有些时候会显得格外的苍白无力,况且这话方才沈辰丰还对他说过,如今听来只觉得讽刺。秦渊忍不住皱着眉打断他:“白屿,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两个字。”
白屿愣了一下:“对不起。”
白屿终于肯沉心开车,秦渊靠上车后座轻轻的阖上眼,坚定的默念:
我是很难过,可他的名字我会牢牢的记在心底,而你们这群杀人凶手——迟早会遭报应的!
秦渊这一闭眼,竟然就睡了过去。梦中他还是秦家的呼风唤雨的大少爷,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张狂和冲劲,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接受着媒体的竞相抛过来的如潮水般汹涌的问题。
那是他刚刚从父亲手上接手秦氏时候的采访,是他人生中最富有激情的一场盛宴。他穿着精致典雅的西装,站在众人面前面带微笑,慷概陈词,满怀憧憬蓄势待发地准备大干一场。
那个时候的他光彩十足,而池瑞则低调地站在他身后,笑容如君子般端方儒雅,说话的时候轻柔内敛,看起来就像是最完美的陪衬。
采访结束,秦渊带着一众工作人员离开发布会现场,走到一半,忽然听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响,工作人员立刻冲了过去,从角落里提出一个死死抱着相机的小记者。
林羡就这样毫无预兆的,被死死拖进他的视野中。
被继父赶出家门的流浪儿,薪资微薄的小记者,天天都面临着“挖不到新闻就等着被解雇”的威胁。林羡战战兢兢的跑来抢新闻,结果被砸了相机,一副死到临头的丧气模样,两眼含泪的死死求饶。
即使是在梦中,秦渊心脏也微微跟着抽痛。他仿佛知道这是梦,万分的责备自己当初怎么会那么无情,如果后来不是池瑞静静的走上前去扶起林羡,他只怕会真的让人将这个小东西丢出去。
秦渊清晰的记得,那个时候的池瑞很温柔,掏出丝帕替他抹去泪水,并且给了他一张名片,答应给他相机的赔偿金。
然而下一秒,梦境倒转,秦渊眼睁睁看着池瑞吻上林羡的脖子,面色狰狞地将他压到在床上拼命挞伐。
林羡惊恐的挣扎,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滑下,像喷涌的泉水,铺天盖地淹没了整个梦境。
“小羡——”秦渊猛地睁眼醒来,才发觉这不过是一个梦。
满头的冷汗尽数落在打开车门唤他下车的白屿眼里。
秦渊急促呼吸了几秒,摸了摸胸腔里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掌心触到那被安静包裹与黑色西装内的强韧肌肉。当初他与池瑞一起上拳击课、习剑术、练搏击,亲眼见证了他身体的爆发力。那是来由内心深处最醇厚的怨恨所酝酿出的力量,力能扛鼎。如今全都蛰伏在这具身体里,等待爆发。
“大哥,你……没事吧?”白屿道。
秦渊深呼吸了一口气,疲惫的下车,道:“没事,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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