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藏了多年的仇恨
这时忽有集韵斋的一个叫迎春的丫环上前,将手里一个包袱递了上去。瑾咏接在手里,冷眼看了眼月荷,说道:“你要证据,这里面便是证据”众人目光当即聚焦过来,惊疑等着她下一步动作。月荷撇开脸,“一个包袱,又能说明什么?二姑娘该不会加与我个莫须有之罪名罢?”
瑾咏哼声:“你看过便只是不是莫须有只不过,在那之前,我得说个故事与大家听听。”说着,她且将那包袱交还给迎春,望着月荷道:“十五年前,府里原有个叫做香英的年轻婶子,她本是后街一户贫户人家的媳妇儿,大太太生下三少爷后,因为落下了产后风,身子长期不适,便托人请了她进来做妈。香英生得风韵秀丽,格又十分温顺,成日里呆在正房,没多久便结识了时常进来看望三少爷的大老爷。
“大老爷敌不过香英诱惑,与她有了不伦之情,大太太恰在此时发现了此事,当即把香英赶出了府去,本待还要告她个勾引东家之罪,却因为其丈夫同在府内当差,那日抱着才满周岁的**前来求情而作罢。但香英也并没有因此逃过罪责,大太太责打了她二十杖之后,将她逐回家去。无奈她因事发而受惊,又获此重打,竟没能熬过那年冬天去。她遗下的女儿,后来从别处听到了母亲的死因,便立誓要报当年杀母之仇她想方设法进了何府,混进了正房当差,伺机害太太于绝地,而她,就是月荷”
随着瑾咏的指证,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起来,大老爷指着她才道出个“你”字,便即定住不动,大太太本坐在凳上歇息,此时听完,竟也腾地站起身来,望着月荷。
月荷一声惨笑,冷冷望着瑾咏:“你果真不错,竟把这些也查了个清楚”
瑾咏收回目光,接着说:“我岂止把这些查了个清楚?自从苏姨娘无缘无故冤我偷了她金钗,在我那大闹日起,我就开始在暗查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我原本以为是宁氏,因为那时她娘家打官司缺银子,所以将注意力放在了偏院,可没想到,竟让我发现买那枝钗子的人竟交代出卖主是你,这让我简直不敢置信,我想这下人陷害主子的事情还不该发生在我身上。我再继续往下查,就发现我果然错了,宁姨娘的银子来源于老爷从帐上暗拨下来的,而你家里近来似乎添了份田产?”
月荷冷笑:“你就从那枝钗子开始查我到如今?谁又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那还不容易?”瑾咏不慌不忙,“我早知道你会不见棺材不落泪,所以将买钗那人的住址名字都留了下来。城南金器行的罗顺儿,是于正月初八接待的你,是也不是?”
月荷脸色不自觉地灰白了些许,但仍哼了一声,不答话。
瑾咏又道:“我自知你目的绝不仅于此。因而查完这一件,我又还是暗中盯着你。府里紧接着又出了这样那样的事,我发现桩桩都与你脱不了干系,包括侍画陷害表姑娘——因为表姑娘是太太的亲侄女,因此也被你视作了目标,你借陷害她来打压太太,虽然最终牺牲了与你一同长大的姐妹,但是却达到了你的目的。所以,你一直想害的人其实并不是宁姨娘,而是大太太宁姨娘不过是你的一颗棋子,而再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自从你母亲当年被太太逐出府后,老爷便认定太太是个善妒而恶毒的人他一定会上你的当,不由分说治太太的罪我说的是也不是?”
瑾咏最后这一声急促的厉喝,使得众人又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大太太望着月荷,脯一起一伏,眼睛里却含着泪花,也说不上什么表情。而大老爷亦扭着望着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锦眉到此时才吐出口气来,望着面前从容不迫的瑾咏,她不由微微勾起了唇角。这个骄傲倔强的女孩子,近来的古怪竟都是为了追查这些事,她的执着与不屈,看来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她感慨着望向跌坐在地上的月荷,此时内心里没有愤怒,没有憎恶,而只有可怜。有句话叫做“机会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命”,落在她身上,不正是恰如其分么?
“不错我娘就是被她害死的,我恨不得吃了她的喝了她的血,将她害得永无葬身之地”垂头坐在地上的月荷突然间抬起头来,指着大太太尖声厉叫,活似前来夺命的女鬼:“从我十岁起,我就发誓要将害死我娘的凶手找到,然后害得她也落个同样下场我想尽法子进了正房,被分在偏院侍候宁氏,本想着助她早日生下个一男半女,争了她地位去不想她却是个不争气的,这么多年到头,竟是个注定怀不上的我便只有另寻它法,我就不信,我会斗不过她去”
锦眉瑾咏一听这话同时惊道:“她怎么会怀不上?不是怀了而后小产么?”
她缓缓爬起身,睥睨看了地上宁氏尸体,冷笑道:“你以为她当真怀上了么?那不过是我与她设的一个圈套罢了,目的就是为了嫁祸于叶氏我们只差一步就成功了,可惜最后被你半路闯了出来——”她瞪着锦眉,咬牙道:“如果没有你,如今府里便是还有个大太太,那也等于形同虚设,我也可以收手。可是你这样一闹,我只得又想了这个法子,将她往无底洞里拖去所以说,真正害死宁氏的人不是我,是你不是你出来替罪,我就不会再杀她你才是杀死宁氏的罪魁祸首”
说到最后她声嘶力竭指着锦眉,像个输光了家产的赌徒一样,放肆发泄着她的一切不甘。这暗夜的花园仿佛充斥着她无边的怨气,再也不复平时的馨香迷人。所有人都被她吐出的真相吓呆了,这简直是个不可思议的夜晚,锦眉怔怔望着面前发狂的月荷和地上的宁氏,一阵莫名的悲哀席卷而来。
瑾咏厉声喝斥:“还不来人把她摁住?难道要等她伤了老爷太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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