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悟,时聿隐居进一座深山,终日与山涧青石相对。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也不知这满山树叶落了多少次,又新生出多少回,游历时结交的友人携酒敲响门扉。
“龙二种的因终于结出果了,你这个做哥哥的不去看一下吗?”陈年酒酿启封开坛,清亮酒液注入杯中,友人的响在这浓醇香味中。
良久之后,时聿终于憋出一句,“他的名字是朔夜,不叫龙二。”
“名字不过代号而已,反正知道我说的是他就行了嘛。”哈哈大笑之后,友人话锋一转,“不去看看?那可是你牵肠挂肚了多少年的弟弟啊。”
“等到吃了苦头,他才会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时聿说得淡然。
友人啧了一声,待一坛酒饮尽后便飘然离去,临行前留了这么一句话,“这次的果子可能苦得特别厉害。”
时聿闭了闭眼,没有答话。可待夜深虫鸟寂静时,他从床上坐起身来,披着星月掐指卜算,一卦完毕后朔夜眉头紧锁,下床取出那盏束之高阁许久的六角灯。熄灭数千年的灯再度亮起,脱手飞出后在空中悠悠转了个圈,认定某方位后便朝此飞去。时聿跟在后面。
朔夜这次是逆了天命,妄图协助人类回到过去偷拿气运。万事皆有其理,错了一环剩下的便环环错乱,岂容篡改一说。他这次失败了,惩戒他的不仅仅是天,一心信赖他的那些人也会倒戈。蚂蚁尚且撼象,更何况是加上天的助威。
待时聿赶到时,天雷已过,所在的屋宇正燃着火,房梁垮落,正正砸在趴倒在地的人背部,这人衣衫已焦烂,黑糊一坨黏在模糊的血肉上。
时聿丝毫不畏惧这灼灼火焰,下摆一撩踏入门内,径直走到朔夜身边,将房梁抬开。少年除了一张脸,身上再无完好之处,时聿想要抱起他根本无从下手,他只好在时聿周身筑起结界,随后招来一阵风将火熄灭。他刚想去打点水来替朔夜将干裂的唇润湿,裤脚却被拽住。
朔夜嘴唇轻微张合,发出一道气音,“哥哥,你来啦。”血色将时聿的白裳染红,留下一个手印。
“嗯。”时聿蹲下来,与少年费力睁开的眼睛对视,“被天雷劈的滋味好受吗?”
“我们拥有无尽的生命,若是无尽中不起丝毫波澜,那跟死掉了有什么区别啊。”朔夜握上时聿的手,想挣扎着起身,却被拂开。
“胡闹。”时聿斥责完起身去寻水,用竹筒打满一筒,注入进灵力,回来后先是替朔夜将唇沾湿,才让他缓缓喝下。
时聿寻思着要怎么将朔夜从这被烧得寸草不生的地方挪走,吸收完哥哥灵力的朔夜已经能自己坐起来了,他面无表情地将与血肉牢牢粘住的衣裳撕掉,时聿一阵无语后又去敲开附近医馆大门要了纱布和止血药。
布片丢满一地,朔夜全身赤丨裸地注视着小心翼翼在伤口上撒药粉的时聿,嘴角轻轻勾起,“哥哥,我一个人的时候,每天都会想起你啊。”
“你是一条龙。”时聿头也不抬。
“哥哥,我想抱你。”未等时聿回答,朔夜就倾身上前将他环抱住,熟悉的气味让他心中安定,忍不住在肩窝里蹭了蹭。
“药粉很少,你别都蹭到我身上来,还有我的手戳到你伤口难道不疼吗?”时聿正一手拿着药瓶,一手捏着棉布,正正撞上朔夜的胸膛。
“会感觉到疼就说明还没死啊。”朔夜闷声笑道,“早知道被雷劈哥哥就会来看我,我就嘶!”
没说完的话被打断,朔夜的伤口被沾着药粉的棉布狠狠一戳,本就火辣辣的伤口如今宛如被灼烧,疼得耳朵都发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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