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依你,我没钱了你再掏。也许长有还能帮衬点。”王东来望着王翠翠,心疼地说。
村里人议论纷纷,这次可比赖狗子生命垂危动闹得大。王长有回家找李燕要存折,李燕挺爽快,往他手里拍了一个绿色的小本本。
王长有打开一看,惊诧地说:“才一万?”
“嗯,就一万闲钱,其他的都有用,不能动。”李燕笑着说。
“咱家不会就这点活钱吧?”王长有不置信地说。
“就这点儿!你过糊涂了。”李燕笑嘻嘻地说:“你就知道忙村里,根本不管家里。鱼塘子的活儿都是长发帮着干,就是亲弟弟也不好意思老白使唤啊,你侄子想买个车,我给了他五千,二妮过两天就得正式摆酒定亲,就赖狗子那揍性的,能办成嘛样?还不得咱家掏?再加上饲料钱,水电费,孩子学费……你算算,这是多少钱?能拿出一万不错了。”
“那你前两天不还要买电脑吗?”王长有挠着脑袋问。
“这不就买电脑的钱吗?”李燕瞟瞟他,站起来走到老娘那屋去了。
王长有再不管家里的钱,他也知道家里钱不止这些。可他又说不出什么,这会儿跟李燕艺耍那不光剩了打架了吗?也好,财不外露,柳叶又不是他什么人,这钱借出去了,还不一定要的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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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王长喜从村上支出了两万块钱,王东来拿了五万,何小玉奶奶就掏出一千多块钱来,王长有看看,让老太太把钱拿回去了。王翠翠又拿了个折子来,里面是她给小满盖完房子又攒下的一万多块钱。
她跟江水满说:“小满,这是姨妈给你攒着娶媳妇的,现在先给柳叶用用。”
“嗯!”江水满闷声闷气地点头。就跟父母去世那天一样,江水满再一次感到了无能为力。他太废物了,就看着这个给了他莫大快乐的女人被毒打,在生命线上挣扎,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留在医院守着的何彩蝶打电话给她爸爸,拿出来两万块,这么一凑,竟有十一万多了。这期间还有几个跟柳叶关系不错的村民过来,也要给柳叶掏点,王长有看看钱已经够多了,就婉言谢绝了。
葛琳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王翠翠拾掇了洗漱用品,王东来带着钱,又回医院去,江水满执拗地要跟上。王翠翠也没见怪,反正江家的鱼塘算是半个野坑,没什么活,就让他跟着了。
车开到村口,唐雪莉拦住车说:“捎上我,我市一院有认识人,能给何婶子安排好的病房。”
“那得多少钱啊?”王翠翠担心地说。
“不用钱,连普通病房的钱都不用掏。”她咯咯笑起来。
王翠翠哪儿知道唐雪莉爷爷手眼通天,吃惊地看着唐雪莉,惊讶地说:“小唐姑娘,看不出,你还有这路子。”
“嗯。”唐雪莉点点头,得意地眨眨眼睛。
王翠翠一听,看看江水满,又看看唐雪莉,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把凑在唐雪莉耳边说:“小唐,你看,我家小满的病,能给找个好大夫看看吗?”
唐雪莉没想到王翠翠说这个问题,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调皮地说:“能,当然能。”
王翠翠见她笑得放肆,生怕江水满不高兴,也尴尬地咧了两下嘴。
车开到渌水市第一中心医院,江水满未等车停下,就跳下车,撒腿往抢救室跑。唐雪莉吃了一惊,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飞奔的背影。
医院里熙熙攘攘都是人,跟赶大集一样热闹。江水满见等电梯的人太多,从楼梯一口气跑上去,在楼道里看见坐在椅子上靠着杨光肩膀打盹的何彩蝶。
何彩蝶哭了一晚上。打老何支书牺牲了,何家唯一正直的人没了,何家上下也没给过柳叶什么好。可是柳叶一点不计较,对何彩蝶更是好得不得了。何彩蝶妈妈是个不会持家的懒娘们儿,何彩蝶从衣服到被褥,都是柳叶一针一线给做的。就连何彩蝶来例假肚子疼,都是跑到柳叶家,钻到柳叶的被窝里,喝着柳叶熬的红糖水,抱着柳叶给灌的热水袋,还要让柳叶给揉着肚子。柳叶虽然比她大不上十岁,却跟她娘一样。
她早就讨厌何大壮到处寻花问柳不好好对待柳叶,昨晚看见柳叶惨不忍睹的样子,她又恨何大壮,又惭愧自己是何家人。
她哭哭,就到急救室的门外扒扒头,有人从里面出来,她就急急忙忙拦住问,人家总是轻描淡写地说:“等着,这不救着呢嘛!”
天亮了,一直陪着她的翠翠婶儿也回去了,就剩下她和那个新分来的学生村官。她没有肩膀依靠了,急救室的那盏灯始终亮着。
她想,亮着吧,一直亮着,何婶子就没死,灭了,万一是噩耗,她得难受死。
“给,趁热喝了,吃点东西,别熬坏了身子。”一杯热气腾腾的豆浆递到她面前,是杨光。
杨光一直偷眼瞧着何彩蝶。他心里对这个长着圆圆脸庞,一笑嘴角就冒出两个梨花坑的姑娘颇有好感,垂涎那两只饱满挺翘的奶是一方面,这姑娘的活波可爱更让他喜欢。他本是一见女孩子就犯傻的性格,如果姑娘也是沉静稳重的,俩人就蹭不出火花了。
他见何彩蝶面色苍白,担心她真熬出毛病来,自己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女孩子,见到楼道里有人吃早点,灵机一动,下楼买了豆浆油条,递给何彩蝶。
何彩蝶没拒绝,木讷地接过豆浆,捧在手里不喝,抬起眼睛问杨光:“你说我婶儿能扛过去吗?”
“能,你放心。我是连散打的,比这更重的伤都受过,这不也活蹦乱跳的。”和何彩蝶搭上话,他没那么紧张了,话也能说囫囵了。
“你都受过什么伤?”何彩蝶是想跟柳叶受的伤做比较,听在阳光耳朵里,成了她对杨光的经历好奇。
专业是杨光拿手的,他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何彩蝶一项一项地跟柳叶对号,最后还是忧心忡忡地说:“还是有瘫痪的危险是吧?还有可能瞎,对吧?”
杨光没法回答了,只能拍着胸脯说:“你放心,何婶子绝对没事,她要有事,我赔你损失!”
何彩蝶看他憨头憨脑的样子,心里一动,终于噗嗤一声破涕为笑:“嗯,我信你了。”
“快吃吧,油条冷了就不脆了。”杨光见她笑了,心情也好起来。
“嗯。”何彩蝶听话地吃起来,吃了两口,看见杨光光看着她吃,停住嘴问:“光我吃,你怎么不吃?”
杨光挠挠脑袋说:“我就买了一份给你,油的东西我不吃,长了脂肪还得往下练。”
“嗬,你就让我吃了长肥膘啊!”何彩蝶笑着说。
杨光连连摆手说:“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么多年在运动队,吃什么都是规定好了的。其实我可爱吃油条了,油炸得多香。我觉得这个最好吃才给你买的,我是习惯性地没给自己买。”
何彩蝶听着心里甜丝丝的,心里对这个憨厚的小伙子多了分好感。又有大夫出来,何彩蝶追过去问,还是那句等着。
杨光对她说:“你别问了,问大夫不也得那么救吗?歇一会儿吧,待会人出来了我喊你。”
何彩蝶顺从地坐下来,闭上了眼睛。她一开始在椅子上鸡啄米似地点着头,后来,睡沉了才歪倒在杨光身上。
江水满看见杨光凝视着何彩蝶柔情万种的眼神,一愣神,但他随即大步走过去问:“杨哥,怎么样?”
“还在抢救。”杨光小声说,把手指放在唇间,比划了个嘘声。
江水满走到急救室门外,向门缝里张望,但是什么都看不见。他推了两下门,门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不一会儿有个护士出来,把门打开一点,不满地冲江水满说:“家属安静点!不要影响大夫做手术!”
说完她就要关门,江水满眼疾手快,用脚顶住门缝,焦急地问:“人没事吧?”
“还在抢救,你快出去吧!”小护士本想发作,见是一个比明星还好看的年轻男人,语气缓和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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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江水满见问不出什么来,只好失望地抽回脚。
他肩膀上啪地被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唐雪莉。她冲他晃晃脑袋,说:“跟我来。”
江水满跟着她七拐八拐,穿过长长的回廊,走到另一座楼。这里是行政楼,没有什么人来。唐雪莉领着江水满坐上电梯,到七楼出来,江水满看见一间屋子外挂着院长办公室的牌子。
“干嘛把院长办公室设在七楼啊?来办个事还爬那么高楼,电梯要是坏了不得累死?”江水满说。
唐雪莉笑起来:“你不懂了吧,七上八下,大领导办公室,都在七楼。房地产商卖高层,七楼都比八楼每平米贵几百。”
“城里人就是道道多。还七上八下呢,都院长了,他还想上到哪儿去。”江水满慨叹地说。
“上天!”唐雪莉嘻嘻笑起来。“权力这东西,一旦追求开了,就没止境。”
她敲了敲门,不等里面回答,直接推门进去。
“雪莉,你怎么来了?”窗前站着的一个中年人转过身来,惊呀地看着唐雪莉。
“爸爸,你得帮个忙。”唐雪莉说。
江水满着实被吓了一跳。他以为唐雪莉的爷爷已经是医学泰斗了,没想到唐雪莉的爸爸,也是医学界叱咤风云的人物。
唐雪莉也没给江水满引荐,拉着唐院长的手娇滴滴地把柳叶的情况说了一遍,要她爸爸看着办。
“还能怎么看着办!你呀;瞎揽事,医院又不是我一个人开的。”唐院长无可奈何地说。
“嘿嘿,花的钱从我生活费里扣嘛!要不让谭月亮掏。”唐雪莉撒着娇。
“好了,你也是帮助别人,该病人花的钱不能减免的。”唐院长把手放在桌上的电话听筒上。
“我知道,爸爸,你就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让何婶子住最好的病房,安排最好的特护,你就是我最好的爸爸了。”唐雪莉笑得特别灿烂。
江水满被唐雪莉的笑容温暖了。
有能力没罪过,只要把这种能力用在需要的人身上,富三代也很值得人敬佩嘛!
柳叶挺过来了。
又过了四个多小时,她才被推出了手术室。有了唐院长吩咐,她直接从绿色通道进了特级重症监护室。
这间监护室是里外大套间,跟总统房一样,家属可以住在外面,随时看着里面亲人的情况。
王翠翠偷偷打听了一下这间套房的房费,护士搞不清这群人是什么来头,毕恭毕敬地说:“女士,我也不清楚。”
王翠翠忐忑不安地回去,拉住江水满说:“小唐姑娘还真有路子,你知道她家是什么来头吗?”
“不知道,又不收咱钱,住着呗。现在城里人结婚都时兴在宾馆典礼,典礼完就住宾馆,在宾馆里洞房。姨妈,你也体验一下住总统套房的感觉。权当你又结一次婚。”江水满一脸坏笑。
“去,我跟谁再结婚!”王翠翠白了江水满一眼。
柳叶进了重症监护室,虽然没过危险期,总比在抢救室里看不见摸不着强。几个人心情稍微放松下来。唐雪莉不像她们跟柳叶有感情,这会儿都安排好了,百无聊赖地说:“咱们逛街去吧。”
王翠翠笑着说:“你们年轻人去吧,我在这儿看着。”
王东来赶紧说:“我昨天开了一宿车,累了,我在这儿睡觉,你们去玩儿。翠翠,你难得来一次渌水市,你也去吧。”
“那你睡你的,我还是在这儿看着,有个大事小情的我照应着,省的你休息不好。”王翠翠执意留下。
“那咱们走!”唐雪莉是爽快人,不喜欢推来搡去的,当下一手拉着江水满,一手挽着何彩蝶往外走,杨光自动在后面跟着。
屋子里就剩下王东来和王翠翠,俩人静默了一会儿,王翠翠凑到玻璃外面,往里面看柳叶的情况。
柳叶头发已经剃秃了,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左眼也覆着纱布,脸还肿的跟窝瓜一样,根本看不出原来那清秀的模样。
王翠翠吓得打了个冷战,像小时候害怕打雷那样握住王东来的手,难受地说:“四哥,你说好好一个人,怎么一打就成了这个模样了呢?我心里知道这是柳叶,可是看完她模样,闭上眼睛就害怕,我今晚准得发恶梦。”
“怕你还要留下来。”王东来握着那只手,很想再进一步,把王翠翠搂在自己怀里。
“那也要留下来。四哥,你说要是我这样子,你害怕不?害怕是不是也得留下来守着我?”王翠翠问。
“瞎说,谁敢欺负你,我就不会让你受这种伤害l啐两口,再也不许说这种话!”王东来连忙伸手去捂王翠翠的嘴唇。
他温热的大手捂着那两片柔软的唇瓣,从掌心里传来了异样的感觉。
王翠翠倒不觉有异,笑着拿开王东来的手,说:“嗯,从小四哥就护着我。”
虽然害怕,她还是趴在玻璃上研究了一下里面各种仪器,又问王东来:“四哥,这些仪器上那些数都是干嘛用的?咱们能干些啥?”
“啥也不用干。你没听护士说吗?人家都远程监控着呢,有任何异常,就有人来了。”王东来笑着说。
“啊!”王翠翠吓了一跳,连忙撒开王东来的手,脸上一片通红,小声说:“四哥,那咱也叫人看着了?”
“没,人家照你干嘛?人家就照监护室里面。外面俩人搁一个炕头睡觉都没人管。”王东来说完,才觉得俩人独处一室,跟在村里一群人闲聊打屁的气氛不一样,这样说似乎有些不妥。
王翠翠脸更红了,在屋子里转圈,打量着屋子的陈设。屋子装修得非常奢华,家具都是硬木家具,他们呆的地方是客厅,宽大的转角皮沙发在这件大屋子里并不显得突兀。
“哎呀,这是地毯啊!”王翠翠惊叫起来,慌忙脱了鞋子。
她赤着脚踩在地毯上走了一圈,又推开套间中的一间,又惊呼起来:“四哥四哥,你快来,这帮人真能祸害啊,白色的东西铺地上!”
王东来也没住过高档酒店,这间病房的陈设绝不是普通星级酒店能比拟的,也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脱了鞋四处转看着。见王翠翠站在门边不敢下脚,也挤过来看。
一地的白色长毛地毯,正中是宽大的水床。王东来看了一会儿,把脚伸到长毛地毯上面,地毯
的毛非常柔软,就跟白色小猫的毛一样,裹着王东来的大脚丫子,让他感到一种十分奇怪的舒服。
“别踩!踩脏了咱赔不起。”王翠翠赶紧拉住王东来。
“铺地上不就让人踩的!”王东来挣脱王翠翠的手,在长毛地毯上走来走去,冲王翠翠招招手:“你也来!贼软乎!”
说着,他倒到水床上,使劲弹了弹身子,又发出一声惊呼。
王翠翠也大着胆子走过去,小心地坐在床沿,说:“城里人真能造!这床哪儿也不挨着,也不怕掉下去。”
“怕啥,这床还不得有两米五,那得多能折腾的人才能掉下去?除非俩人光顾了草了。”王东来又说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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