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特斯先生,请原谅我的直率,您想要前往的地方并不是个轻松的所在,至少我知道阿兹特克人拥有几十万人的武装,丛林间的部落也不是善与之辈,他们的偷袭、围攻、夜战都很擅长,在他们的地盘上,想取得胜利是很困难的。”
“您,您知道我的计划,塞拉弗将军?”
“是的,我还知道您的任命书被您的连襟取消了,他是个心狭窄的人,又没有能力,连猪都比他强一点,因为它们至少还能提供鲜美的食。”
科尔特斯哈哈大笑,“您说到我心里了,将军阁下,我本没拿正眼看过他——请上帝宽恕我的直言。在圣地亚哥,他也是处处针对我,没有经过总督府的批准,我这市长连一颗钉子都拿不出去。”
“不说他。”塞拉弗起身给这位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墨西哥征服者倒了杯可可,一面察看对方的脸色并斟酌词汇,“知道吗,我对那儿的了解要远远超过您,科尔特斯先生,我不仅有着完整的计划,而且可以顺利地征服那个庞大的部落——说那是个国家有些夸大其词了,但说他们不是国家也不行,为什么呢?您恐怕还不知道,他们的首都,那是建立在一个大湖****的巨大城市,以金银作为装饰,其中有巨型的金字塔、神庙,有辉煌的殿,工、商、农业、手工业的建筑以及城市居民的建筑,一幢连着一幢,美丽得不像人间……也许您不相信,科尔特斯先生,那里有8万人口!8万!欧洲现在最大的城市恐怕也就是塞维利亚那种类型的吧?可那里只有4.5万人,足足少了将近一半!”
科尔特斯越听越心寒,他的表情上已经充满了疑惑与微微的恐惧,“您,您到底是从哪里听说的?”
“科尔特斯先生,您只能选择相信我,或者不相信我。”塞拉弗好整以暇地露出神秘的微笑,“其实,我本不用跟您说这些,因为我现在兵强马壮,又得到了阿兹特克人的重要情报,我完全可以甩开任何人,单独进行这件事。欢迎您!别忘了,我才刚刚取得过一场重要的胜利,塞索斯舰队全军覆没,500吨的‘大阿拉贡’号成为了我方的旗舰,而我也正想去您想去的地方看看,顺便捞点便宜,听说那里的黄金很不值钱,用几把铁剑就可以换取满满一袋金子。呼!”
他一副悠然神往的样子,使得科尔特斯费劲地大咽了一口唾沫,他想了想,谦逊地说道:“将军阁下,我认为您需要一个好帮手,而我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我并不在乎印第安人,哥伦布先生说过,只消50人,我们就能征服整个新大陆。”
塞拉弗不禁失笑,他朝外面喊了一声,“坎切斯,请带这位先生去见一见蒙彼斯,看看印第安人是多么懦弱,多么无能。”
“遵命,总司令阁下!”
当十分钟后科尔特斯从舱室外走进来后,他沉着脸,不断地默默祈祷着,表情凝重而近乎绝望。
他看着塞拉弗,皱紧了眉头,“是您提供给印第安武器的吗,将军?”
“是的。”
“为什么?”他大喊起来,不解地看着对方。
“不为什么,我们不可能永远钳制他们,科尔特斯先生,我们需要一个合理赚钱的环境,而不是在世代的仇恨与屠杀中最终被武装起来的印第安人。”塞拉弗语带悲天悯人意味地说道,“相信我,科尔特斯先生,印第安人并非懦弱,并非无能,他们只是还没掌握窍门,一旦掌握,他们会比欧洲最锐的军团还更加善战,因为他们整天都面临着死亡。我不希望看到圣战十字军在四面楚歌声中再度被仓惶地组建起来。”
“您的意思我无法理解,不过我愿意相信您。”科尔特斯平静下来,无奈地摇了摇头,“在你们的船能够轻易封锁伊斯帕尼奥拉和古巴之后,殖民地的生产和生活状况已经陷入了紧张与困顿之中,我本没有办法召募到足够多的人手。在这件事情上,我不得不向您请求——在您派往那里的探险队或军队中,给我,荷南多科尔特斯,留一个位置!”
雄心勃勃的科尔特斯,终于因为强大竞争对手的突然出现,而显得沮丧甚至悲观了起来。
塞拉弗听说过那些征服新大陆的故事,不过印象很模糊;但他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前往墨西哥的西班牙征服者中,是否有科尔特斯这么一号人物。
没错,有了他的加入,计划会显得顺利无比;但是,要确实地掌握这样一个极有野心的家伙,就必须得有更多更合理的手段。
“科尔特斯先生,也许您还不知道,自从您离开圣地亚哥并秘密登上‘圣路易’号之时,您的总督大人也许已经因为愤恨或妒嫉的原因,宣布您叛国投敌。他强迫您的妻子与您离婚,相信签着主教姓名的离婚协议很快就会送到这里——他还悬红300杜卡克买您的人头!不过还好,您在我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
梅诺卡船长接到科尔特斯的登船请求后,就派人从古巴岛那里把此人行径索得了如指掌,他借着后者赌气离开圣地亚哥的机会,派人贿赂了总督贝拉斯克斯,果然,这个贪财且小心眼的家伙立刻签发了逮捕“叛逆”的命令,他还向古巴主教那里取得了签名同意科尔特斯与卡特琳娜离婚的判决。在梅诺卡的“热心援助”下,总督派遣他手下亲信将领,潘菲罗纳瓦埃兹带人拘捕了约500名召集来的探险队成员,并向他们宣布了科尔特斯的罪名。
科尔特斯听到了这个消息后,完全怔住。
他一时间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并随时会被吹落的树叶,又像是被抛进冰海里苟延挣扎的断翅小鸟。虽然事实上,因为殖民地天高皇帝远,即使科尔特斯在担任官员的期间,也干过不少类似的丑事,可一旦真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令他几乎承受不了了。
尤其让他绝望的是,古巴主教竟然会听信贝拉斯克斯的谣言,判决自己的婚姻无效。这意味着他将失去上帝的宽恕,教会也会将对他的不忠进行惩罚,而对于一个执著坚贞的天主教徒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可怕的了。
“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他面色苍白,嘴唇打颤,但他仍然努力挺直身躯,像在保护着自己仅剩的尊严,“我要向国王申诉,我会取得一大笔钱,让该死的迭戈(贝拉斯克斯的名)滚出古巴,滚回卡斯提,我会令他身败名裂,从此生活在忏悔和苦痛之中……”
塞拉弗在短时间里,看到了两个男人露出同样痛苦的表情,念叨着同样丰富多彩的诅咒,不禁有些演戏的错觉。
他觉得自己在假模假样地安慰着对方,但却不知道自己嘴里到底在说什么。他想大笑,却笑不出来,想叫喊,也喊不出来,这真是一种奇怪的人生体悟。
“不得不说您的希望非常渺茫,科尔特斯先生。”他最终转过身,面对窗外,而竟然有点不忍心再看这个被自己欺骗的家伙,“您现在身上连半个铜子都没有,也本无法获得上层的关心,要知道,从国王到大臣,从教皇到主教,他们无不身染铜臭、嗜钱如命,他们甚至不会知道在古巴,有个叫荷南多的人,他们也不会关心您这样一个小人物的死活。”
他的话开始渐渐锐利起来,“放弃您最初的理想,或者说是幻想吧,科尔特斯先生!跟随这样的国王,跟随这样的总督,您怎么可能得到您想要的东西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古巴和伊斯帕尼奥拉总督已经先后派过两批探险队前往墨西哥,并且希望在那里建立殖民地,但是,两次都失败了。您以为只凭着13支火枪、32把石弓,就可以扫平阿兹克特人的10万大军吗?更别说,现在您的所谓士兵们——其实应该说他们是平民和无业游民吧——已经被强制解散了。除了我,再没有任何可以帮助您的人。”
科尔特斯渐渐从迷雾中清醒过来,他低声道:“塞拉弗将军,如果在一个月前,我本不屑于和您见面,说这么多废话。可是现在不同了,我已经一无所有。请原谅我的直率,您到底想怎么样?您可是西班牙人的大敌,查理陛下已经传讯给殖民地,要求我们把您当做海盗对待,悬赏150金杜卡特,死活勿论。”
塞拉弗心头暗晒,对于自己脑袋的悬赏居然会比科尔特斯少了一半,不禁产生了可笑的念头,这说明顽固而愚蠢的西班牙人仍然没有真正重视起他这个对手——当然这对于塞拉弗来说反而是个好消息。
他淡淡一笑,“这样的命令,我也可以发出,相信在这里,我的命令会比他的更加有效。别担心,科尔特斯先生,在这儿没人会跟您为难,我仅仅是非常欣赏您的才华,不愿它被埋没了而已,不存在非要逼迫您做什么事的想法。”
他转过身来,吩咐再上两杯可可,随即两人默默地品味着那种醇甜甘美的滋味,很长时间没再说话。
塞拉弗静静地打量着科尔特斯。
毫无疑问,按照西方人的审美观,这个家伙的确算得上美男子。他身材高大,皮肤白皙,长髯飘飘。他的一头打着贵族式小卷花的黑发,披散在肩上,前开阔,手臂壮有力。他的眼睛是那种柔和而带着光泽的,不像巴尔波亚的那样刚硬,反而显得温情脉脉,与此对映的很有男子气概的一对剑眉,倒是把这样一对眼睛衬托得十分含蓄、浪漫。
“这样吧,科尔特斯先生,我也不打算瞒您,我把我的想法和您说一说。”塞拉弗终于决定,要想收服此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摊开来赤诚相见,他先把新大陆,也就是亚特兰大陆和印加大陆的地理状况说了一遍,把对方听得震惊无比,“您看吧,这么大的陆地面积,难道你们西班牙人能够独吞吗?很显然,只要有我在就不可能。也许您会讥笑我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可是这个大陆上有数以千万计的印第安人,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教给他们,给他们点燃希望的火焰。到那个时候,整个大陆都会知晓西班牙人的残暴天,土著们会奋起反抗,并且让你们陷入到愤怒和仇恨包围的海洋中去。我实在不知道你们还能够坚持多久,也许会有一天,你们也会像小羊羔一样被关在牢房里等待印第安人的屠戮,这并非怂人听闻。”
“这么大的大陆吗……”科尔特斯眼中跳跃着极度兴奋的火焰,他喃喃自语,“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我也痛恨那些刽子手对手无寸铁的土著进行屠杀,那简直不是一个基督徒能做出的事情。可是,教皇陛下授予我们主的旨意,要我们征服这片异教徒的土地,无论这多么困难,多么艰辛,无论会让我们如何牺牲,我都不会停止前进的脚步!”
“我们不用探讨教会的看法,科尔特斯先生。”塞拉弗觉得一阵头疼,“我会从殖民地得到巨额财富,不过我不用靠掠夺的方式,就可以弄来足够多的黄金,你明白吗?我会向你一一展示这些仿佛神迹般的东西,按我说的做,你就能得到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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