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齐见贺之谦面色沉重,也意识到真有大事,便将下人都打发出去,而后急切地走到贺之谦身边问道:“研华兄,到底出了什么事?”
贺之谦愧疚地看了安齐一眼,忽然抱拳对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道:“子贤,为兄有愧。今日特来请罪!”
安齐赶紧将他扶起来,着急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说啊!”
“子贤,其实,我不是研华,我是贺之谦,字公瑾。研华是我二弟。”贺之谦红着眼睛看着安齐,这两句话说得极慢,极艰难。
安齐震惊得头脑发晕,踉踉跄跄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你,你说什么?你说你不是贺之砚?你是贺之谦?”
贺之谦点点头。
安齐怒吼道:“那为什么去迎亲的是你?”
“我二弟,他,他生病了,卧床不起,祖母让我代他去迎亲……”
“那为何你到了赵家不说清楚?”
“我们担心然姐儿知道新郎生病没去亲迎不肯嫁……”
“生病?卧床不起?怕是装的吧?他不肯娶我妹妹是不是?”安齐很快醒悟过来,“好一个信义传家的名门望族!我算是把你们都看清楚了!该死的你一路上竟然还跟我妹妹亲亲我我……”
安齐越想越怒,忽然扑过去冲着贺之谦的脸就是一拳头,而后手脚并用,对着他的脸,口、胳膊、腿一阵乱打乱踢……
贺之谦没有还手,就站在那里让他打。
等安齐打累了,停下来,才发现贺之谦脸都被他打青了好几处。
“你怎么不躲?”安齐一边喘气一边问道。
贺之谦苦笑道:“是我对不起然姐儿。”所以挨打是应该的。
“你还有脸提她!”安齐恨不得再给他一拳。“说,你们到底想如何?为什么你半夜过来?”
“祖母说,让我明日代替二弟拜堂,等拜堂以后再告诉你们真相。可是今晚我躺在床上睡不着,我想着然姐儿明天知道了真相该有多么失望愤怒,该有多么伤心难过。我,我就来了……”想着总算在拜堂以前将真相告诉了安齐,贺之谦终于放下了心中沉甸甸的愧疚,释然一笑。
“算你还有点良心!”安齐冷哼一声道,“回去告诉你家老夫人,贺家这样的高门望族我们赵家高攀不起,明天的婚礼取消,我明日会亲自上门去退亲!”
“子贤,我觉得,都到了这一步了,嫁妆已经送进了贺府,请帖都发出去了,要不然听听然姐儿的意思吧。其实我二弟也不是很差,他才思敏捷,我也是有所不及的。不如让然姐儿和他见一面,解开误会,其实他们真的很般配……”这话说得很漂亮,可是贺之谦心里却仿佛有一把刀在绞一样,痛得他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将这段话说出口来。
安齐冷哼一声,但没有立即反驳。这事还得妹妹做主才行。不过,他也会劝着妹妹去一趟贺家亲自见见那个贺之砚。毕竟是父亲定下的婚约,又到了即将拜堂这一步,就再给贺家一个机会吧!
“你回去吧,明天一早,我和妹妹一起去贺家拜访老夫人和太老夫人。”
“子贤,帮我向然姐儿说声对不起吧!我只恨……”他只恨当初父亲为何不将然姐儿定给他。“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吧!”
贺之谦转身离去,萧索的背影慢慢融入夜色,化作一片漆黑。
安齐却还不能睡觉。他立即去安然的房外叫她。
媒婆就住在隔壁,听到声音忙起身点了灯,还在屋里就抱怨道:“我的举人老爷嗳,这都什么时候了,明天姑娘就要出嫁了,虽说你们是亲兄妹,可这半夜里敲妹妹的门算怎么回事啊?”
安齐恼怒道:“闭嘴,你要睡就睡你的!明天有没有婚礼还难说得很!我正要跟我妹妹商议退婚的事!”
“什,什么?退婚?这话是怎么说的,好好的怎么就要退婚?明天就要过门了,怎么能退婚?”那媒婆一听,急了,赶紧穿好衣服开门出来。要是这个时候退了婚,她的红包没了是小事,她的信誉只怕也完了。
屋里安然听得震惊,已经起身穿衣服了。
安齐怒视着媒婆道:“为什么退婚,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这个媒婆是怎么当的?你是不是贺家的同谋,一起来骗婚的?”
媒婆立即叫起撞天屈来:“哎哟我的赵老爷嗳,这话到底是怎么说的?你们赵家和贺家不是自幼订下的亲事吗?怎么会是骗婚?到底是哪儿出了错啊?”
这时,玉兰开了门,请安齐进去,那媒婆也跟着钻了进去。安齐要赶她出去,她也不肯,非要听个明白不可。
“哥哥,到底怎么回事?”安然也震惊,怎么说贺家骗婚呢?
安齐恼恨道:“刚才贺之谦来过了,就是之前去迎亲,和我们一起回来那个。他本不是贺家二公子贺之砚,而是大公子贺之谦!”
“什么?”安然震惊地站起身来,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却笑了出来,“也好,给了我们理由去退婚。对了哥哥,那个贺之砚为什么没去提亲,而是贺之谦去的?”
安齐将贺之谦的话复述了一遍。
那媒婆听完,不禁抚掌道:“哎呀,是啊,上个月就有流言说贺家二公子病重,还在传赵姑娘克夫呢!我还奇怪,那天跟贺家的人一起去合江县迎亲,怎么看着贺公子好似一点病都没有的样子,原来是大公子啊!不过,这新郎病重不能亲迎不能拜堂的时候,让兄弟代为亲迎拜堂也是有的。”
安齐冷笑道:“新郎病重,让兄弟代为亲迎代为拜堂的确是有的,可人家都要跟女方说清楚,没听过直接冒充新郎的。”
那媒婆讪讪地笑笑,说:“这不是新郎官生病了,怕你们不肯嫁过来嘛!”其实这样骗婚的多了去了,只要把人骗进门就行了。谁知这次居然就提前穿帮了呢?
安然轻笑道:“只怕不是真的生病,而是想退婚呢!若他想退婚,明明白白告诉我,难道我还会死乞白赖地嫁给他不成?居然弄这样的招数,还毁我名誉,污我克夫,这口气迟早要找他贺家算清楚的。”
安齐也点点头。是啊,不能这样便宜了贺家。
安齐要跟妹妹商议如何对付贺家,自然不方便让媒婆在一边偷听,便赶她回房去,这才小声问道:“妹妹,你打算怎么做?既然你决定了,不如明天你就不去了,哥哥直接过去帮你把这婚事退了就是!”
安然摇摇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都说女人是小心眼儿,他们贺家既然这样,我怎么都要回报一二的。我定要让那贺家追悔莫及才甘心!”
安齐眨眨眼睛,却不知道妹妹到底想做什么。
安然嫣然一笑道:“哥哥回去睡吧,明天就知道了。”
安齐许久没有见过安然这样轻松调皮的笑容了,不由长长地吁了口气,心里也一下子放松下来,回房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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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安然和安齐一大早就起床来,虽然昨晚睡得晚,却只觉得神清气爽。两人吃了早饭,打扮好,这才赶紧坐了马车往贺家去。
今天,安然穿着一身水红色锦缎绣鹅黄色折枝兰花的半袖,领口袖口滚着一圈儿白色兔毛,露出里面月白色绣银丝细云纹的衫子,下身是一条葱绿色百褶裙。她头挽垂挂髻,正中戴着一朵三重花瓣的金丝莲花,花(和谐)蕊全是小珍珠串成,行走间花瓣颤颤巍巍的摆动着,髻端上着一对小珠钗,带着那对长长的银丝珍珠耳挂,衬得整个人有如珍珠般莹润娇媚,又贵气逼人。
安然原本就生得好,又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这些日子还天天用**蛋美容,使得皮肤白里透红,好比三月之桃;她再将眉毛稍稍修饰了一下,画上眼线,弄一点点眼影,使得那双眼睛看起来越发水润灵动;她又在唇上抹了一点粉色的胭脂,带着少女健康的色泽,只需一个浅笑,便好似春花初绽般清新亮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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