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当然可以。」
「干吗要怕?」
兆良叹息一声:「她有点疯,说话时真时假的。经常对我说『门窗..门窗..门窗呀!』。想来想去,根本不晓得她说甚麽。有一次我看她去,她以为我是爸,看到我就骂起来了,突然又好像认得我,抱着我放声哭了出来...」
想不到兆良内心有这麽一件憾事,在桌底轻轻牵着他的手。
「你还想去?」
「嗯,你妈是个天才!无论如何,我得看看她。」
「敏,谢谢你!」
「Mike啊,你妈失忆之前,发生过甚麽事?」
「我怎麽会知道,我在香港嘛!」兆良顿了顿,又说:
「我记得91年纽约布鲁克林区发生种族暴乱,本来以为不会蔓延到长岛,後来我乘耶诞回来,薇姨对我说,曾经有一群黑人,想偷走门口外那两座石像...」
我听了一惊:「石像这麽重,怎麽偷啊?」
「他们就是偷不来,过几天又再来捣乱。这次却不断向地面上挖的凿的,甚麽都做,想把石像推下来泄恨。那次妈吓坏了,好几个星期神经过敏,我陪着她也不敢到处走。」
我听来听去,还没有听过兆良说起他爸的事,就只晓得是个有钱人。一个男人怎麽可以看着暴徒不理?
「嗯,你爸呢?」
「我爸在啊,他还擎着枪,向天开了两次,看暴徒仍然没有离去,就对妈说,如果他们砸下了雕像,就杀了他们。妈听了就更怕,瞒着爸走回睡房打电话求救了。」
「後来呢?」
「员警也来得挺快,驱赶了一群,又带走了几个。那次妈怕的要死,这儿的治安从来没试过这麽差。暴乱平息之後,妈就找人再巩固地柱了。」
我听了有点羞愧,还以为他爸自私自利,对啊!有钱人多数就是这张嘴脸。
「你爸不在这儿住吗?」
我突然醒起庆叔说过他爸在甚麽80办事,便又问起来了。
「自从妈四年前失了忆,爸就买下1680,住在那边...」
「独个儿?」兆良点点头。
「干吗要搬开来住,难道他不挂念你吗?」
「多数是我到80找他。其实他搬开来住是为了刚才那座雕像。我和薇姨很想保留下来,爸却说每一次看到这座雕像就忍不住想起妈。有几次还忍不住在我跟前痛哭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爸哭,还哭得厉害。」
兆良看我听得入神,轻轻摇了摇我的手:
「敏,我叫薇姨开了抽湿机,希望那座雕塑快点乾。」
「Mike,你..不能这麽拔苗助长啦!表面那层最重要,泥乾了就会像粉碎似的掉下来...你快叫薇姨关了抽湿。」
我推了推兆良的大腿,他看了看手表:「薇姨走了,她两夫妇回家了!」
「甚麽?」
「庆叔跟薇姨是夫妻,以前替我妈打理家里的起居,妈出了事,我又不常在家,他们就不愿再长住,每晚八点就回家去了。」这时侍应端来食物。
“Sorry,wewanttotakethemawayn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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