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只是衣衫半褪,身在碧水之央的石礁之上。他无法找到驯服我的最快速方法,而我也找不到可以压制胜过他一回的办法。所以我们用上了身体的缠绵来交战,彼此都不想妥协地输下这一战。
征服与被征服,抵抗或是迎合全都已经不重要了。用这样的方式想来报复,我们都不会是赢家。
但我一点也不后悔,他的压制虽来得凌厉。但该值得庆幸的是,他的唇竟比他的人来得要更温柔一些。唇齿纠缠之际,我是借着他唇的点点真意,这才忘却了他整个人散开的满身不悦气息。
最终的末了,这场战斗在我的声声喘息下走向了结束。很显然,这场用彼此身体去纠缠的战斗是我落败了。因为此刻,东邪的眼角眉梢不论哪一处,都荡漾着得胜后的淡淡惬意。
在这场缠绵过后,虽然我们依然维持着一个相拥的姿势。可我的心似游离到了更遥远的地方,想要离开的念头也愈发的坚定起来。而且他眸也似是又在穿透我看着些什么,神色很是复杂,而我也无法得知他到底在想着些什么。
但我隐约感觉出来,先前那场欢愉里他似乎也在挣扎犹豫,似想要将自己打败。那肆意侵袭的举止之余,有太多欲要将我彻底征服的意味袭来。就如同我的反击,同样因欲要征服打败他而去。
没曾想到过我们竟会这般的相似,都似欲要对方先妥协或是被征服,该说是彼此心有默契吗?
就此,我沉溺入了这般思绪久久。久到我的身体开始退却了缠绵的余温开始瑟瑟发抖,久到东邪将我湿漉漉的衣衫披上肩头,久到他将我的头按压入怀我这才完全醒神过来。
随后又待片刻,他的身体因集结力量而紧绷。下一秒,碧潭中的水花因我们的赫然腾空而扬起了大片水花。一阵足尖轻点崖壁的借力翻跃之余,我被他带着落到崖壁之上。
站定之后他将我安放在一块较平坦的地面,随后也跟着平躺了下来。平躺下来片刻,我扬起手掌抵挡刺痛眼睛的阳光。然而眼角余光见他也扬起了手,但却在慢慢替我撩开湿漉漉的长发。
借着这崖顶的一股徐徐的暖风,借着他此番的动作。我们二人都静默了下来,耳畔唯剩瀑布坠落悬崖的豪迈壮阔之声。然而我心底的最深处,却借着这股豪迈的水声释然了某些东西,似是卸掉了淤积心头已久的某些郁结。
我想也许我得感谢东邪,因为是他用最直接残忍的方式找回了我的声音,是他用这死亡的恐惧让我释放了淤积心底的疲倦与恐惧。也许他若去做个大夫,会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因为他这个人在做着最残忍举动之余,仍然是那般的温柔。似乎除了他的唇,他的手指也很温柔。
在先前潭底那番纠缠之际,他的指尖也未曾伤我分毫,就如现在他的指在我发中游走得也很温柔。他说过许了我妻室,便不会再动手不会伤我身体发肤任何一处,他真的是做到了承诺呢。
但我还是猜不透他,亦不想去猜透他,因为我们终究是不能有际遇的两人,他只是因征服这才与我缠绵。而且缠绵之际,他也俯在我耳畔说了一句,说不喜与人在任何较量中输下阵来。
他是一个极其不知怎么与人融洽相处的人,亦不会为心底所属之外的人轻易妥协。是一个将肆意与随意拿捏得那般分明,却又可以融合到另人叹为观止的人。他真正的灵魂如一只没有枝头落脚的候鸟,只怕是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离群飞得太远太高了,他人又如何能够追赶得上呢。
想来这世间除却了冯蘅,再也不会有哪个女子,可以拥有一颗如此坦荡包容他的心。虽然他总能在不经意就撩起人心底深处的某种异样情绪,可他却又偏偏是不能让人轻易碰触的利刃。太贪过入胜了,便会一不小心刺伤了自己。他自己亦说过的,他不是为人夫君的最上佳人选。
不过还好,我还并未对他起过大贪念,心还不会为他的冷漠太伤情。笑笑地咽下这般感慨与思绪,我深呼吸一口气。转眸望了一眼身畔的东邪,他似乎还在把玩着我的湿发。
而且在这久久的静默之中,我也想通了某些,心境也愈发的明亮起来。他对我无怜悯也罢,无情淡漠的无视也罢,都已不再重要了。纵使他再用那杀气袭人的姿态对我,我都不会再害怕了。
这般想想,我终于荡开了笑。很轻很释然的那种,笑自己在与东邪的对决中演了一场莫名的痴怒剧。这场剧里东邪并没有入局,而我却独自一人入了戏,而且还入戏太深。
我之于他,只不过是个刚刚相识不久的陌生人而已,他的淡漠无视与杀意皆算在正常之列。
而我似乎有那么一瞬将自己太过投入胜,忘却了这里已不是我熟悉的时空,我的一套活法已没有人会来轻易买账了。可难道我就要这样对命运妥协,很不甘心呢,不甘心就此认输!
也是于我这阵淡淡笑声之际,东邪将我的头枕在他的臂上,并扬起了指尖抹去了我眼角因忍笑溢出的泪。我转眸望他,并伸出指尖在他唇上狠狠搽拭,想要抹去我的唇沾染上去的味道。
为着我这一举,他眸底的不悦意味再次聚集浓郁,接着又再俯首吻向了我的唇。似是偏执地想要制服我所有顽强的不驯与挣扎,似是偏要让我看清妥协于他眸底不喜言输的意味之下。
当我们的唇齿再次纠缠之际,我想我们彼此的舌尖应该都很清楚地尝到了对方鲜血的味道。也该明白了彼此心底最真正的想法,他欲再次征服,我却绝不愿意再次对谁认输!
纠缠到末了再次退开,我撩起一抿唇角血入口,朝他绽放了一抿无畏笑颜地淡淡落言道:“无论你用任何姿态对我都好,我不再怕你了。别人若躲不开劫数因我而死,那便是前世欠我太多。如果我也躲不开你的劫数而死,那便也是我前世欠了你太多的缘故!”
这言落罢,我狠狠咬上了他的手腕。这一咬很重很重,重过前两次太多。但他却并未动怒,也未有扬臂挥开,眸底反而荡起了慵懒散漫之色地定定地望着我,末了这才淡淡道落一句:“不再惧怕我,这是个好开始。你可以对我更坦诚一些,毕竟我与蓉儿都先卸下防备坦诚待你。”
他此言落下,我牙口奋力地再次狠狠咬向他的手腕。直至唇角又开始滑落下点点腥味的体,我这才松开他,又将嘴中含着的血再一次当着他的面狠狠吞咽而下。
咽落了这一口血,我冷笑起对他再次开声言道:“人若敬我一尺,我自会还他一丈。但人若伤我一发,我则必断她十发。若有人让我流泪,我便会让其流血。此话我也只说一遍,你也同样给我记到你的骨血里面去!”
我的话虽落下得很轻,但是整颗心却为着这番话渐渐升起了一种踩踏在实物上的稳实感。于此这才明了,原来卸掉了畏惧的感觉竟会是这样的美妙。
然后我开始静声等待,想等待他不悦飞来一掌,或是突发善心地不计较。可闭眼等待了久久,疼痛感也并未袭来。末了,一指温润指尖在我脸上缓慢游走,还有一道气息在耳畔徐徐吐落。
于此他总算是开声说话了,很是淡然带着极其明显的倦意语调:“不知道我有没有警告过你,别再用这种仿佛知晓我所有事情的神色看我?你究竟是谁,究竟又知道些什么?我只问这一次,或许你该坦荡地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你究竟来自哪里?”
他这一语落罢,扬起指尖轻轻沿着我脸颊缓缓滑下,续而猛然下滑着瞬息掐紧了我的喉头。强行定眸一望,俯身在上的之人,眸底显现的似乎不悦被人窥探了所有的袭人杀气。
然而我却已经无所畏惧也不挣扎,而是荡开了浅浅微笑,也缓缓地扬起手掌扑捉到了他荡开于风中的一缕发。烈烈阳光下,缠绕在指尖的这一缕发与他的容颜有着极其协调的色泽。
然而在下一刻,我却笑笑着狠狠拽住拉扯而下。于此之际,我们开始了两两的眼神交战,谁也不肯先松开手的狠绝。我想如果我在与他的这场交战中走向死亡,这绝对是份属正常。
因为这里本来就没有我存在或是落脚的位置,然而他却是属于这里的。他不该在这山间崖壁上与我如此纠葛,也不该不会因我的这番举动就此死去。我这个连配角都算不上的异时空异,还不配搅了他们这场早已注定好的悲剧。
所以这番眼神的交战待末了,还是我率先无力地松开了手。心头虽有不甘,但又能怎样。谁让最开始陌生相对之际,是我先泄露了不该被他知道的东西。所以我妥协了,软下了身体。不知道自己是会先因为窒息死去,还是会先因虚脱疲倦昏睡过去。
总之在这烈日下的徐徐暖风与水声中,我轻轻地闭起了双眼,任俯压在上的男人很可能地会绝了我的呼吸。直至又过片刻,我终于恢复了顺畅呼吸却因为极度疲倦沉沉睡去。
时间在沉沉昏睡中流逝,直至我因感觉到丝丝凉意这才转醒过来,一睁眼的当空然见到了漫天闪烁的星辰。在黑暗的天际,它们竟是如此的美丽多姿。
见此,我不由得羡慕,羡慕它们有自己的位置。随后也开始感叹,我也许该是时候该离这里去找寻找回家的路。而不是坐等身体的败毁,或是等待我的未知再去给谁带来不善的厄运。
这般思绪之余我侧目一眼,却见东邪双目紧闭似是熟睡。淡淡皎洁的月洒下点点华光落在他面上,竟将他这模样衬托得别样的温润流淌,不若他醒着的某时间那眸底的锐色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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