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正心中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其实这一切不过都是自己的推测罢了,假如那个忘我老人不是为了火灵神树而来呢?这么做岂不是蠢到家了?但是赤先大长老既然也有这种想法,说明他也是有着这样的判断。不管怎么样,这已经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既不能战,就令其去。赤焰豹一族必须打这个赌,只不过让陆正奇怪的是,赤先大长老好像对自己倒是很有信心,让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陆正没有把这些担心都告诉赤灵,以赤灵的脾气以及对赤焰豹一族的关心,说出这些只是增添他不必要的烦恼。一件事既然已经决定要去做,那就没有再瞻前顾后的必要,只需要认真谋划如何去做便是。商量了一会儿,赤灵便离开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去做。赤灵走得时候,显得心事重重,但是却走出几步之后,他的身影却挺拔振作起来。
陆正则毫不含糊的先去了赤先大长老的屋子,从篝火堆之中取出了一支柴。这根木炭一样的柴从篝火堆里取出的时候,上面的火焰立即就熄灭了,陆正细察变化,将自己的法力注入了柴中,果然柴火上的火又立即燃了起来。陆正就如一把火把一样,一路举着柴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进屋子之后,陆正没有片刻的耽搁,将木柴插在地上,立即就用神识感应起来。他的神识一接触火把上,立即就与这柴火联系在了一起,仿佛成了一体一般,随即他便感受到了这木柴的物性以及种种的变化,一切都慢慢地随着他的神识感应映入心中,让陆正对这柴火有了洞然清晰的体悟。
这跟木柴乃是火灵神树的树枝炼化而成,已经不能说是简单的木柴,实际上他更接近修行人所谓的法器。而陆正也终于明白了这篝火为什么会有洗练形神的作用。这根木柴能够受到法力的激发,并吸引炼化天地之间的灵气,引发出一种灵性的气息。这股灵性的气息温和纯正,仿佛是天地之间被凝炼的生机和灵气,却似乎又有着一些不同,其作用就是能够对安抚身心,起到洗练形神的作用。陆正明白了,大长老的篝火并不是火,也不是以法力所激发的木柴之中的物性,而是用法力在激发木柴的器物之用。
为什么说这柴已经不是物,而接近器呢?天地之间,器物不同之处何在?此时陆正也有了一层明悟。所谓物,所用即是物本身,但是器却不同,所用不在器,而在器之用。道理很简单,比如说假设这木柴只是一根普通的木柴,一旦燃烧之后,木由火而化灰,那灰烬已经不再是木柴,已经不可再用,那所用的就是木柴本身。但是器却不同,这木柴之所以能够看起来燃烧而不坏,因为所用不是木柴,而是木柴在法力的激发之下运转炼化天地之间的生机和灵气。
物用而丧,器用不竭。
当然器也是由物形成,所以器之用的形成,乃是基于物性,而器之用的丧失也是从物性毁坏开始。而不同的物却可以形成一件器,各自的物性统一于一用之中。
即便在人间也是如此,一张椅子,一条凳子,能够让人坐下休息,所用的不是木头,而是在与椅子和凳子之用。能够让马车远行的车轮用的也不是木头,而是轮子。如此等等,不一而足。所以器都有各自的名字,比如木头做成了的东西不会再叫木头。而是叫做椅子、凳子、车轮。
天地万物的变化是如此的奇妙,陆正在这种感应之中不知不觉入了定,这次的定境并不是安止不动的,相反他的神识在剧烈的运转着,曾经过去的一切都一一显化在他的心中。过往人间的点点滴滴都在他心中有了不同的意义,曾经居住的城隍庙,是如此的熟悉,但此时在他的心里却想到,天地之间本没有屋子,是人为了躲避风雨而建造。而屋子则是为了让自己的肉身有了安居,而城隍庙则不同,是人为了让自己的心也有一个安居。
天地万物在人间有了不一样的变化。陆正进入修行界之后,尤其是这一段时日以来,不断穿梭在茫茫蛮荒之中,渺无人烟痕迹,一开始还能看见一些座落在各种大山上的世家。但是越往修行界深处,便越少看见人的痕迹。再看不见房屋错落,而眼前所见的一切,也并非没有变化,但却不会出现那些没有人参与的变化。
自然之中,石块不会主动变成房屋,树木不会变成椅子、凳子,石块会风化消失成为泥土,而树木会成长、枯萎乃是腐烂,一切都在演变之中。而在人间,因为有人,所以石块垒叠而起,变成房屋,树木被工匠制作成为种种器物,一切也都在演变之中……但是这两种演变的不同是,蛮荒之中,万物从物到物,而人间一切,却从物可以成器。
陆正此时又领悟到了,自己的肉身本是物,但是修行却让自己从物有了器之用。这一切的大用,也是根植于自己本身,只不过却在修行之中领悟的更为清晰,运用的更为纯熟。
如此说来,赤先大长老说,用来砍树的器物早已在自己的手上,便是这个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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