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通过中间人传到赵一民的耳朵里,他呵呵一笑,“虚张声势罢了,孤儿寡母,家徒四壁,负债累累,盖房,笑话!”
中间隔了一天,杨昆跑到砖厂‘门’口,拦了辆送砖的拖拉机。
一车4000枚粘土砖不过百十来块钱,就算自己不用,转手也能卖掉,拿来虚张声势最合适不过。
下午,赵一民乘车去县工业局开会,特意从环城路口绕了个圈。
他看到了码得整整齐齐的两垛红砖。
当天夜里,一垛砖墙不知被谁推倒,红砖散落一地,摔碎得也有不少。
刘素芬心疼得不行。
杨昆皱了皱眉头,他不能确定这事是赵一民使坏还是哪个顽皮孩子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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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搬起家里那张旧钢丝‘床’,带了蚊帐和水壶,自己住到了工地上。
一连两天,风平‘浪’静。
第三天,杨昆又往工地上卸了2吨水泥。
刘全保安排了俩小工,用了一天时间,把施工现场和备料场地清理了出来。
赵一民心里犯嘀咕,但还是沉住了气,决定静观其变。
这时,麦收开始了。
杨昆家按人头分有1亩1分自留地,二叔家里地更多。
即便有二叔帮忙,他和母亲也用了2天才把麦子收完,借了辆农用三马车拉回了家。
收完小麦,接着种‘玉’米。
等刘全保也忙完了农活,又过来催促杨昆备料好早点开工。
有点骑虎难下的杨昆把心一横,不顾母亲的劝阻,又往工地上卸了一车砂和一车石子。
刘素芬拗不过儿子,也只能忍气任他瞎折腾。
赵一民眼见杨家闹的声势不小,开始犹豫了。
他老婆劝道:“一片破宅基地,不买就不买呗,县城这么大,哪儿还买不到房,干嘛非跟那帮穷鬼较劲?”
赵一民骂道:“你个乡下老娘们懂个蛋,县委、县府新规划的干部家属区就在那东边不远,中行、建筑公司、质监局都准备往环城路边搬迁,那里的地皮以后只会越来越值钱,哪怕买来自己不住,过几年一转手就能赚一大笔。”
他老婆有点不服气地争辩道:“那也不用非买他家的地皮吧,二百多户呢,临街的就有好几十家,只要肯出钱,还怕没人肯卖?”
赵一民摇头,“我托人问过了,要有机会早下手了,还用你提醒?”
赵一民的大儿子在旁边把夫妻俩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这天晚上10点多,杨昆躺在钢丝‘床’上,刚酝酿出几分睡意,就听见“扑通”一声。
他不动声‘色’地坐了起来,伸手‘摸’到了枕边的铁镐把。
工地上还没通电,环城路上的路灯也已经熄了,借着朦胧的月‘色’,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快步离开。
杨昆飞快地穿上事先准备好的球鞋,一撩蚊帐就冲了出去。
听见脚步声,那人回头一看,恰好一辆大货车经过,借着雪亮的灯光,他看见了杨昆手里的镐把,拔‘腿’就跑。
杨昆一声不吭地低头猛追,俩人一前一后跑出去不到50米,杨昆就意识到,追不上。
那孙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杨昆缓下脚步,略微瞄准了一下,扬胳膊把镐把砸了过去。
以他站在大街上能把名片甩到二楼窗户缝里的准头,不到20米的距离自然是百发百中。
1米来长的铁镐把圆柄方头,前端四棱带角,旋转着正砸到那人后背上,发出“噗”的一声闷响。
那人脚下一个踉跄,身子摇晃了几下,两条长‘腿’反而倒腾得更快了。
等杨昆从路边捡了块砖头,那人早已脱出了他的“‘射’程”范围。
愤愤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他捡起镐把,喘着粗气走了回去。
点着蜡烛,用手捂着在工地转了一圈,在砖垛间找到了一条血淋淋的死狗。
杨昆心底一股邪火“腾”地就蹿了上来。
虽然一向不惮以最恶毒的想法揣测人心,但他着实没想到,赵一民堂堂一个大厂长,居然也能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
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其实这次他是真的冤枉赵大厂长了。
上次砖垛被推倒的事也跟他无关,只是俩过路男孩的恶作剧。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
当时他正在跟县里几个局委的中层干部打麻将。
看赵一民输钱输得谈笑风生,赵志强知道他爸心情不错,大着胆子开口要钱。
听他张嘴就要500,把赵一民吓了一跳,以为这讨债鬼又闯了什么祸。
见在坐的都是熟人,赵志强吭吭哧哧地说:“前天晚上,我找了个体校同学,想吓唬吓唬那家子不识相的,没成想被那没爹的小子砸了一棍子,伤了2根肋巴枝……”
没等他说完,赵一民就‘抽’出几张钞票甩了过去,“滚蛋,一天到晚就知道给劳资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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