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孩子的爷爷老张头连夜去了公社,找到公社书记。书记就把自己的废灯泡给了老头,又从口袋里抓了一把米。老张头又连夜赶回家,在路上都不知摔了多少跤,但他始终把灯泡和那把米揣在怀里。回到家,就开始熬粥。电灯用一根麻线吊起来挂在蚊帐上面,米汤也熬好了。等家人把米汤端过去的时候,孩子已经停止了呼吸。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灯泡。”
故事在这个年代,到处都在发生。战士们都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同志们,”巫山的声音变得沉稳有力:“我们出来当兵,不仅仅是保卫祖国。有一天,我们转业了,回家了。一定记得利用在外面学到的东西,来改变家乡的面貌。大家记住了吗?”
“记住了!”
这整齐的喊声,惹得乡亲们都打开门,探头看着。几家的狗也不停朝这个方向,放声吼起来。真的就像《口技》中描述的:俄而百千儿哭,百千犬吠。乡村的狗就是这样,一家的叫,其他人家的也跟着叫起来。
战士们一愣,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接着全部哄笑起来,却引来更猛烈的狗叫声。
气氛变得热烈,驱散了寒冷。大家都热火朝天地讨论起过年的习俗,家里的食物,每个人的话题都不一样。
“谁?”站在最东边的张成木警觉地喊了一声。
“我,殳建设,我回来了。”这小子乐呵呵地带着一个老乡过来。
巫山亮起手电,往地上照着。这样不那么唐突,也能看到来人。
“回来了?”巫山热情地迎上去,握住老乡的手:“老乡,过年好啊,新年快乐。”
这是一个老人,头上裹着用深色布做的头巾,手里拿着个大烟袋。本来,他的情绪都有些激动,看到巫山和旁边这么多战士,更是兴奋,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大爷,您别着急。”巫山的手轻轻在老人的背后拍着。
“涯,吾,”老人哆嗦着说了不少话,巫山一句都没听懂,就在那里含笑听着。
唯一的客家人卢祖海就客串起了翻译:“指导员,大爷说,年轻的时候,他见过不少红军战士。你说普通话,他能听懂的,就是不大会说。”
其实,在粤东和桂西,客家人零星分布。班里的战士,大都能听懂一些客家话。
巫山点点头,握着老大爷的手,因为对方抓得太紧没有抽出来。
“大爷,我们今晚想在这附近宿营。”巫山说话的时候,老大爷眼睛睁得大大地听着:“您看,这周围有没有稍微大一点的山洞,我们今晚在山洞里将就一宿。”
大爷听完,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手松开了,嘴巴里唔哩哇啦嚷嚷着。
“指导员,大爷姓苏。”钟大有解释:“苏大爷说,要是把解放军战士弄到野地里睡,他会被乡亲们指着后脊梁骂的。老人还说,他曾经是红军的民兵,我们是他的战友。”
手电一直亮着,虽然上面用塑料布蒙着,光线不是很清晰,还是能看到战士们的身躯在雨中冻得瑟瑟发抖。
“那就麻烦苏大爷啦!”巫山心里有了主意:“同志们,今晚在乡亲们家里借宿,一定要付住宿费,伙食费。都没带钱吧?每个人来领五块。”
战士们都没说话,眼睛里带着湿润,从巫山手里接过钱。到钟大有的时候,他正准备说话,巫山一个眼神过去,乖乖地把钱接在手里。曾经的老战士苏大爷知道解放军的纪律,用衣袖在眼睛里擦拭着,没有说话。
“大爷,今天晚上就叨扰您啦。”巫山又握住了老人满是青筋的手:“麻烦您给安排下。”
苏大爷高兴地手舞足蹈,带着大家从公路走向小路。巫山把手电交给在队伍中间的欧旭江,自己走到队伍的最后。隔着那些房子老远,苏大爷扯开嗓子边走边喊。刚才那些关上的大门,一扇扇都打开。一些浑身都光着的小孩,从大人的身后探出头来,人们好奇地打量着这群不速之客。
看得出来,苏大爷很有威信。大家都不言语,听着老人的安排。最后,巫山和卢祖海与另一个战士朱阿牛,借宿到苏大爷家里。
这是一栋五间房子的老屋。屋檐下,挂着一串串从水库里捞出来的鱼。要是在其他地方,水库的鱼是国家财产,不可能让老百姓捕捞。但在这个山旮旯里,山高皇帝远,大家在水库里捞捞鱼,估计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堂屋里,一个老婆婆在那里烤火。听到动静,她抬起头。
“老婆子啊,我给家里带来客人啦。”苏大爷高兴地像个孩子:“知道是谁吗?那是革命的队伍。”
“大娘,您好。”巫山赶紧打招呼:“我们是解放军战士。”
“我们的队伍又回来啦?”老太太说着慢慢站了起来:“上一次还是刚解放修水库的时候吧,这次咱是不是要打台岛啊?”老人马上不好意思地笑笑:“你看我,这都是部队的纪律,都怪老太婆我多嘴。”
“大娘,没什么的。”巫山有些诧异老人说的普通话,还是豁达地笑着:“我们是粤东的部队和闽州的部队举行军事演习,今晚在这里借宿,太麻烦您啦。至于台岛,您放心,我们会收回来的。”
“老头子,你还不安排?”老太太说着又坐在下去。
屋里虽然有电灯,但瓦数不大,估计就十瓦二十瓦的。借着微弱的灯光,巫山看到整个堂屋里,墙壁上都挂满了野鸡野兔什么的。
“大叔,您是猎人?”巫山不由发问。
“战友们快请坐,”苏大爷把大家带到火炉边:“几十年前当民兵,枪法还将就,没事儿的时候,就拿着火药枪到处打几只。”
“大家不要客气,坐吧,”大娘又站了起来:“对不起呀,老婆子我眼睛看不见,都几十年了。”
三个人正坐下来,闻言不由大吃一惊,老人的举止可不像盲人啊。
“那时候,苏区转移了。”大娘抿嘴一笑:“我是部队的卫生员,和部队失去了联系。”她重重地叹息一声:“后来,遇到老苏,一直到现在。国党的部队,”老人摇摇头,用手揩着眼泪:“我的大儿子,二女儿,小儿子,都死在他们手里。我的眼睛,也是他们整瞎的。”
说到这里,老太太的白发凛凛,脸上激动起来:“解放军同志,答应老婆子,你们一定要收复台岛,打垮国党!”
夜深了,巫山他们睡到厢房里。衣服被苏大爷拿去烤了。今天还是很累,他慢慢进入梦乡。
隐约中,听到老太太压抑的歌声:“红军阿哥你慢慢走呢,小心路上有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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