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之魅力
屈巫来到王宫,对楚庄王说:夏姬的话信;邲之战,晋国人抢走了襄老的尸体,捉走王子谷臣,我们也抓了晋国的荀罃;荀罃是晋国新任中军佐荀首的儿子,荀首爱子心切,肯定想把荀罃弄回去,他和郑卿皇戌交不错,因此很能通过郑国,用王子谷臣和襄老的尸体交换荀罃;郑国在邲之役帮着我们打晋国,心中害怕,想借机讨好晋国,因此肯定会答应晋国的请求。
夏姬所说,就是屈巫想出的主意,这段“分析”当然详实而又周密,楚庄王深信不疑。
楚庄王看着梨花带雨的美人,自己又只能看不能到手,还不如远远打发了,于是“怜而许之”。
临行前,夏姬意味深长地对送行者说:得不到襄老的尸体,我就不回来了。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想得到连尹襄老的尸首,也根本没打算回来。
夏姬回郑之后,屈巫立即派人悄悄赶赴郑国,向郑国国君郑襄公姬坚提亲,请求娶夏姬为妻。姬坚是夏姬的亲弟弟,为了姐姐的幸福答应了。前两步计划如愿实施,但危险仍在,夏姬久不归,终将引起怀疑。屈巫必须小心谨慎地继续等待时机,离开楚国,一走了之,与夏姬去过她梦想已久的逍遥日子。
夏姬回到自己的娘家郑国,一等就是七年,史书这样记载:晋国讨伐齐国,齐国向楚国求救,恰好楚庄王去世所以没有立刻发兵,后来齐国大败,与晋国盟约。继位的楚共王认为齐国服从晋国,是因为楚国没有及时救助的缘故,不是齐国本身愿意的,于是想为齐国讨伐晋国的附属国卫国、鲁国来雪耻,但这个意思需要有人传达给齐国国君。屈巫应声而答:“微臣愿往!”历史记载成公二年夏姬便回到了郑国,到楚共王继位,到齐晋结盟,至少要七年以上,她居然耐心等了这么多年。
夏姬的名声早已不好,写史的男人们既然不惜笔墨写她的放荡不羁,这些岁月里如果再有风流自然不会放过,是史书上没有。她那些荒唐、那些玩、那些疯狂自从遇到那个男人以后,突然戛然而止,我们很难解释爱这种奇妙,见在屈巫与夏姬之间是有爱的。
也许她跟无数男人上过床,但屈巫来郑国之前他们并没有发生关系。
当初在楚国,屈巫和夏姬联系都是“使道焉”。就是书信来往,连善于演义的《东周列国志》都说“使传语于夏姬”,见两个人并没有紧密接触,然后这个男人就要娶她,然后她为这个男人一等就是七年,在她的岁月里,几乎是干净得难以相信的七年!
能连夏姬自己都说不清,在那充满玩的一生里,她突然发现自己不再年轻,为了纯洁的爱,最后的时刻必须干净。
四十八岁的潇洒姐开始收敛了,这也许是年龄的增长,经验的积累,智慧占了上风,更主要的是她青春缺少了活力,开始做稳重的女人。
就在这饥渴万分的等待中,一代霸主楚庄王去世了,楚国翻开了新的篇章,屈巫距离自己的最终目标也渐趋渐近。公元前589年初,楚共王芈审欲举兵伐卫、鲁,先遣使臣赴齐聘问,并告以出师的日期。任务落到了屈巫的头上。
此乃天赐良机。
屈巫带上全部家室财产出发了。行未及远,遇见申叔时和他的儿子申叔跪往郢都去。屈巫的车队引起了申叔跪的怀疑,他望着屈巫一行远去的背影,对父亲说:奇怪,此人奉命出使,为何脸上不见戒惧之色,却颇有“桑中”之喜?不会是要带着老婆逃跑吧?
所谓“桑中”,即桑林之中。《诗经?鄘风》中有一首诗,即名为《桑中》,其中有如下几句:
爰采唐矣?沬之乡矣。
云谁之思?美孟姜矣。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此诗发自一多男子之口,他一边在沬水(卫地之水)之畔采唐菜(一种野菜),一边想象即将与人在桑林中幽会的景,越想越兴奋,喜形于色,竟然唱了出来。此所谓“桑中之喜”。
若申叔跪果真能从屈巫脸上看出“桑中之喜”,那屈巫未免表现得过于饥渴了,这与其个性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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