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么?
抬起头,钟少轩还是躺在那里不动,但声音陡然爆出,道:“行了,走吧。”
孟帅想问道:“这就走?”还没问出口,就听钟少轩吼道:“滚!”
虽然只是传音,钟少轩的声音也一直保持在比较低的音量上,但这一声还是震得脑袋嗡的一声。当下忙转身离去。
走了两步,孟帅心情平静下来,他本来离着村镇就不远,这时快走了两步,已经到了村口,甚至已经能看见村头的稻草垛。
就在这时,他停住了脚步,歪着头沉吟了一下,猛地转回头,往回跑去。
跑回刚刚来的地方,钟少轩依旧孤零零躺在那里,跟之前没有什么分别。孟帅以不容置疑的速度跑上前去,耳边果然没能响起钟少轩的提示。
从雪地上抱起钟少轩,但见他脸如白纸,双目紧闭,气若游丝,衣服因为鲜血和雪水粘连,裹在身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整个人都快冻得硬了。
果然!
这个状态,哪是什么身负大计的狩猎者,只是个普通的在雪地中挣扎垂死的伤者而已。
略一检查,孟帅呼了口气,钟少轩似乎并没有严重的外伤,至少没有骨折,如果地下的血迹只是皮肉伤的话,倒也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他赶紧取出带在身上的毛毯,将钟少轩紧紧裹住,抱了起来。
就在这时,钟少轩的眼睛睁开一线,虽然只是一线,神光却未散,熠熠生辉,这一瞬间,仿佛还是那个神采飞扬的青年。
孟帅就觉得手指一紧,被钟少轩垂下的手牢牢攥住,耳边适时地响起钟少轩的传音:“不是让你滚吗?耽误我大事。”
孟帅低头道:“您已经无法正常说话了吗?”
钟少轩猛地睁开眼,盯着孟帅,似乎想跟孟帅说话,但嘴唇始终紧紧抿着,不曾开口。
孟帅将他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掰了下来,塞进了毛毯里,道:“我才不管您有什么狗屁的大计,就是天大的事,让我哥哥一个人带着伤躺在雪地里,就是不行。”
钟少轩听完这句话,目光中陡然失去焦距,头一歪,失去了意识。
孟帅本想给他灌几口酒浆,但也不敢冒险,只将他抱着往村镇跑去。感谢这么多年的练武,即使抱着一个成年男子,他依旧健步如飞。
到了村口,孟帅打量了一下村子的格局,也不废话,先奔向那所最大的房子。
一般一个村子最大的屋子,不是村长就是地主,钟少轩现在急需好地方休息,孟帅当然要找那个最有钱的。平时他虽不说彬彬有礼,也算好脾气,但现在关系到钟少轩的性命,就是天王老子也得腾地方。
这个村子最大的仿佛在村子紧里头,是一套带院子的大瓦房,墙比别的房子高出一截。可能是因为大雪天,外面太冷的缘故,孟帅一路狂奔,竟一个人也没看到。
来到最大的瓦房前,就见大门紧闭。孟帅略推了一下,也推不开,当下捡起一块石头,后退几步,噌的一声,蹦上了围墙。
一般农户家的围墙都是篱笆的,这一家有钱,稍微好一点,也不过是木头围墙,孟帅冲的猛了,在墙头上略一晃,直接落在院中。
落地之后,他先环顾了一下四周,手中石头蓄势待发——按照一般经验,农户家里都会养狗护院,孟帅捡起石头就是预备打狗的,今日不请自来,那也做不到温良恭俭让了,就做个彻头彻尾的恶客吧。
但这个院子没有狗,却有其他的活物。
院子当中,一只身材修长的白色大鸟正单腿独立,悠闲地用长喙梳着翎毛。
那是一只优雅的白鹤,身材的流线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孟帅目光呆滞的看着白鹤,如果他没认错的,这位应该还是他的旧相识。
如果它在这里,那么另外一位,应该也不远了吧?
孟帅有一个冲动,想要转身而去,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必要,自己并没有做亏心事,也没有得罪他们一人一鹤,何必回避?
果然还是因为他们出现的太过诡异么?
孟帅迟疑了一下,道:“鹤兄,好久不见?”
那白鹤抬起头来,身子微微一低,曲颈下垂,好似在行礼一般,然后推开两步,翅膀乍开,做了个“请”的样子。
仙鹤迎客么?
孟帅苦笑,看来自己的预感成真,当下走上台阶,还没敲门,屋门无风自开,一股炭火烧热的暖流扑面而来。
果然,虽然是大瓦房,这毕竟还只是寻常的乡土房屋,迎面的大堂既不宽敞,也不华丽。普普通通一间屋子,摆放着些不算名贵的硬木家具,墙上挂的无非年画色调的大幅版画。地下摆着两个炭盆,炭火烧的倒是旺旺的,将屋内外从温度上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这本是一间寻常的屋子,但因为其中的一个人,显得不再寻常。
大堂当中,一个白发人静静的站着,见他到来,微不可察的一点头,简简单单吐出一个字,道:“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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