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云涛道:“嫣儿,有件事我可要提醒你,诸事未定前,千万别弄死了你家那位!怎么说他也有半个官身,且是在整个宣化商帮里排名前十的头面人物。不然朝廷饬令一颁,行会里那些宿老一蛊动,牛家那些后生晚辈一起鼓噪做反,你区区妇人,便是平日里再嚣张跋扈威名远扬,也绝对讨不了便宜。这事儿说到天边也没你的道理。到时候这牛家的财权落在了他人手里,便可要后悔莫及啦。”
“嫣儿你要清楚,你现下之所以可以为所欲为将整个牛家踩在脚下,银钱随意支取,正是因为这姓牛的作为家主在前面顶着,因而绝不能妄动之!非但如此,算算这姓牛的也五十多啦,身体也不好,须得备有一些吊命的物事,紧要关头才能从阎王手里把人抢回来。”
肥胖妇人滞了滞,窃笑道:“郎君……那倒不需要!姓牛的身体好得很,能吃能睡,再活个十几年我看不成问题。便是有些老糊涂啦,人有些痴呆,坐在那儿一整天都不说话,让他做什么便做什么,喂他什么便吃什么,连馊水生肉也辨不出。”
听她的口气,不只真这么试过,还觉得十分有趣。
司马云涛有些讶异道:“嫣儿,照你之说,便是时机成熟、诸事已定,可以拿下牛家财权时,也还要等上许久不是?”
“郎君放心,等郎君说的时机成熟,我便拿个枕头闷死了他,说是夜半暴毙,突然嗝屁。”肥胖妇人得意道,“外头风声传了许久,都说这姓牛的久病难愈,妾身也故意阻着不让他们相见,众人越传越玄乎,很多人都猜测仅剩下一口气了,所以,突然死了也不奇怪。”
丁保顿时心中一阵恶寒,尼玛又一个潘金莲!也不对,潘金莲要长这样,武大郎也遭不了殃了,这位姓牛的敢情比武大郎还要惨!
忽听司马云涛压低了嗓音,小声问道:“真阳老道有没有说,舍堂那厢,近日可有甚么动静?”
肥胖妇人也小声回答:“没甚么动静。妾身吩咐他,着人日日监看,据他所述,实在是看不出什么门路。”
“越是如此,越有古怪。否则,我想不透那帮古古怪怪的女人为何突然出现在这,还龟缩在那里死活不出。”
听到女人二字,肥胖妇人的声音急促了些,狠声道:“郎君若是不放心、不舒坦,妾身今日便回去准备,回头一把火烧了那舍堂,管她们有什么古怪,通通烧成一把炭!岂不干净?!”
说的是别人,但其实看起来倒像是她自己心里不放心、不舒坦。
“万万不可!”
司马云涛低声喝止:“那帮女人虽然看起来很不正经,柔柔弱弱的,似乎风尘气息很浓。但皆是一顶一的黄蜂尾后针。不仅心思歹毒、功夫也相当古怪,留心观察动静便好,值此要紧时节,千万别惹出什么别的事端来。”
言罢,又不放心地交待道:“嫣儿,我身边亲近人中,就属你办事最为稳当,最信得过,所以这才安排你直接负责出云观这条线,你千万别让我失望。我们离成功便只一步,更要忍得,知道么?”
“郎君放心。妾身……说说罢了,绝对不敢误了郎君大事。”肥胖妇人一下便被掐住了七寸,郑重许诺道。
司马云涛语气一柔,叹息道:“嫣儿,这些年着实委屈你了。为了我,甘愿嫁入牛家伺候那个老色鬼……”
“云涛哥哥,嫣儿连半个指头也未让他碰过!”肥胖妇人凄声解释道。
“嫣儿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嫁过去牛家后,你为了守贞于我,不让他升起染指之心,不惜自毁容貌,还一日十餐,硬生生将自己从一个美貌无双的娇娇女郎,变成了现如今……唉,每每想起你的深情厚谊,我都……我都心如刀割,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啊!”司马云涛情真意切道。
“云涛哥哥,千万别这么说!”妇人动情道:“为了云涛哥哥的大业,嫣儿做什么牺牲都是心甘情愿的!再说,花容月貌有没有无所谓,别人喜不喜欢也无所谓,只要云涛哥哥不在意,喜爱我一如往昔就成!”
“嫣儿!”
“云涛哥哥!妾身,妾身还是喜欢听你叫人家小甜甜呢啊。”
“小……甜……甜。”
“嗳,郎君,咱二人许久未见,妾身已备好衾被香榻,想让郎君好好疼疼呢……”
“……呃,不了,家里还有急事。”
司马云涛触电般弹起,声音拉远,却带着一丝苦笑:“有时候,我觉得老头子放手让我抓权其实没安什么好心。‘操劳过度’这四字,我算是尝到了厉害。”
说完,再不给“小甜甜”任何说话挽留的机会,腿脚也不瘸了,噌噌噌地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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