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饭时,天勒带着女人来到了镇中最好的酒楼,一般故事里酒楼都是比较出彩的地方,天勒这里也没让人失望!
山林中的猎户、村民来镇上卖点皮毛山货,弄得那点钱当然不会到酒楼这样的地方挥霍,自己带点干粮或在路边小吃摊上随便吃点也就是了,能上酒楼吃饭的,都是赶着季节来镇上收购山货的商人和镖师,再就是来这里办事的官员和秋猎游玩的官宦富家子弟等,剩下就是偶尔路过的携刀背剑的江湖人士。
天勒刚才在衣店只顾打扮几个女人,自己却还是一身猎装,其实他也不可能脱下衣服换上这里的装束,而且又不能在众人面前变换衣服的样式,所以他现在还是一副山中猎户的装扮!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国家中,猎户、林户、渔民的地位可是很低的,排在农户(有土地的才算农户,雇农地位更低!)、匠户、商户之后。现在看梅娘等人的打扮,已经是家境殷实的小家碧玉模样,至少应该是农户、高级匠户或商户出身,抛开男女尊卑的因素,单以出身论要高过天勒。
进了酒楼,天勒看了看一楼大厅里已经坐了很多人,根本没什么好位子,小二看到他这身装束也没怎么理会他,于是来到柜台前对掌柜的说:“给我在二楼找个清静的地方!”
掌柜的吊这眼睛打量了一下天勒:“客官,二楼的桌子不算酒菜,上去可就是五两银子,你可想好了!”
其实这小镇的小酒楼哪有这样的规矩!掌柜的不过是难为一下天勒,按规矩天勒的身份是不许上二楼的,掌柜的不过是想捉弄他一下,五两银子!够五口的小康之家半个月的花用了,一个穷猎户还不吓死他?!
天勒虽知道这个国家的大体结构,在荆娘那里知道一些风俗,但哪有真么细致的了解,以为掌柜只是势利而已,伸手拍了一锭十两银子在柜台上,带着几个女人就往楼上走去。
掌柜的看着柜台上的十两银子一愣,抬眼看到天勒等人已经上了楼梯,赶紧招呼小二上去招待,以他迎来送往多年的眼光,天勒刚才留下银子连看都没看,一望便是个拿钱不当回事儿的主,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猎户,看他身边跟着的几个女人也是白净细嫩更不像山民!没准这位爷是什么富家子弟带着家眷出来打猎游玩的,只是不知为何不穿富家猎装,却套了一身山中猎户的装束。
天勒上了二楼,只见整个二楼围着楼口有十来张桌子,现在只有四、五张坐着食客,靠街临窗的四张桌上还空着一张,天勒带着众女过去坐下,跟上来的小二赶紧过来擦桌点菜。
这十几天来,天勒它们在野外行走,早吃腻了大鱼大肉,现在对米面、青菜可是格外亲热!点了几个青菜小炒,藜娘嚷着要吃饺子,主食便定下素陷水饺,天勒还吩咐小二上两壶店里最好的酒来,想尝尝这个世界的酒是什么滋味。
楼下的掌柜心中纳闷,他这酒楼因为靠着山林,最有名的菜色就是各种精致野味,泛来这里就食的富商、官眷哪有不点上几道山珍的,上面这几位客人却一味只点素菜,连饺子都说好要素陷!可惜了自己今日刚刚购得一头剥了皮的大老虎,今日的客人还没有不点盘虎肉来尝尝的呢!幸好他们要了好酒,不然真的怀疑是不是几个穷棒子来摆阔了!正寻思间,门口纷纷嚷嚷的进来了一大群人。
掌柜的抬头看去,只见镇上的治安官、税吏、衙役和乡绅等所有头面人物,前鞠后恭的让进几个人来。
“掌柜的,将二楼的人都清了!让厨房挑最好的酒席整治几桌上来,要快!”镇上的最大的八品治安官梁有德亲自来到柜台前大声吩咐道。
掌柜的一听,赶紧招呼伙计去办,叮嘱厨房下足了料子,拿出最好的水平置办,私下里却拉住一个平时交好的衙役悄悄问道:“段老哥儿,今儿来的是什么大人物啊,全镇子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全来了?”
那衙役看了看四周,故作神秘的趴在掌柜的耳边小声道:“是武侯府里的,来咱们这儿选兵的!”
“是嘛?!镇子外的新兵营里不是才招了两千来人吗,也值武侯府里的人跑一趟?”
“这你就外行了不是,这林州五省就咱们这儿挨着山林,山林里什么人最多啊?——猎户啊!都是刀弓娴熟的主儿,其他省那些拿锄头把子的农人,在战场上能和猎户比吗?其他地方招的兵都是当地方后备部队,原来的守备队全都上战场了,只有咱们这儿的人,训练一下就直接上前线啦!”
“是嘛?哎呦!那得死多少人那!”掌柜的唏嘘一番接着问道:“不知道北边的仗打得怎么样了?”
“甭提了!惨那!前几天听说锁玉关已经失陷了,武侯和大公子全都战死了,北边两省全落到望月人手里了,听逃回来的人说,那些望月人都没人性的,所过之处整村整城的人杀呀!女人、工匠、粮食、牲口、钱财、家拾能抢走的全都抢走了,抢不走的一把火都烧光了!”那衙役咬牙切齿的道:“娘的!听得老子现在都想去当兵,上战场劈他两个望月人!”
“啥?武侯战死了!那望月人会不会打到咱们这里来啊?”掌柜的听得脸色发白担心的问道。
“嘘!”衙役赶紧伸手按住掌柜的嘴:“你他妈小点声,这事现在还对下面瞒着呢!要不然下面人心都散了,还征个屁兵!”
“那你是咋知道的啊?”掌柜的看了看四周,小心的问衙役。
“其实这事哪瞒得住啊,现在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就是还瞒着老百姓而已,我也不过是早听到两天罢了!这武侯和大公子一死咱们林州可就没大将了,朝廷正想借机会消弱武侯得影响力呢,增援部队都在林州外慢慢磨蹭,这是希望借望月人的手把咱们林州彻底毁了拔了武侯的根基啊!”衙役恨恨的啐了一口:“妈的!那些坐在朝堂上的东西们真他妈毒!根本不顾林州老百姓的命啊!”
“小点声啊兄弟!”现在轮到掌柜的赶紧来掩衙役的嘴:“这叫人听见可是杀头的罪啊!”
“怕个鸟!”衙役拨开掌柜的手,声音却小了许多:“林州是武侯的领地,再说这么偏远的镇子还能有朝廷的探子不成?!”
“那现在武侯府谁坐镇着呢?咱们还有谁能领兵打仗啊?”
“还能有谁!二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谁还不清楚?!现在能撑得起武侯府的只有……”衙役和掌柜的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可惜啊,按咱们这地方的风俗,难啊……!”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楼上传来数声喝骂,然后是“碰”的一声巨响,只见一个人影从楼上飞出来重重的摔在楼梯上,即里轱辘的翻滚下来,楼上传出一片呼喝和兵刃出鞘的声音。
衙役跑上前去一看,滚下来的竟是今天陪着武侯府选兵的将军一起来的一位公子!心中大惊,拉出腰刀三两步跑上楼梯。
上了二楼,只见镇中大佬们随同的衙役和武侯府的侍卫全都亮出兵刃,指着二楼窗口的一张桌子!而那张桌子后站着四个被惊得缩在一起抱着个孩子和两只虎崽的女人,和桌前一个稳稳坐在椅子上身着猎装得男人!
天勒对敢在他吃饭的时候来踢桌子的家伙,当然是毫不客气,一巴掌扇飞滚到楼下!
天勒和梅娘几人本来坐在窗前的桌上等待上菜,伙计还算麻利,没一会,几样小炒和两壶陈酿就端了上来,饺子得现包所以慢些,天勒也不着急,让琼娘给大家都倒了酒陪他一起喝点。这个世界得酒水度数都很低,女人们第一次喝了也没觉得辛辣,都绕有兴致的陪天勒一起啄饮一杯。
靠着窗子,天勒看到街上涌来一群人进了酒楼,没一会,伙计上来,挨桌陪着笑脸请了下去,可到了天勒这里,那狗眼看人的伙计竟然毫不客气直接告诉天勒有贵客上门,让他们到下面吃饭去!
按天勒的脾气,这伙计就是陪着笑脸也不一定让他,何况竟敢来他面前呼喝!当然,天勒也懒得扇这样的小蚂蚁,双眼一瞪:“滚!”
那伙计立刻像被猛兽盯住一般,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跑到了一边。这时一群人已经纷纷嚷嚷的走了上来。
最先上来的是几个身着轻甲的军人,其中一个看肩上护兽,竟是位将军,另几人明显是他的护卫!而这位将军,天勒扭头看去微微一笑,竟是个身着男式军装的少女,而且极其美丽!她身边的几个护卫也都是女子所扮!
这地方女子为将,而且受到这么多人的恭敬,可是很难得的事情,因为除非是瞎子,否则没人看不出这是个穿男装的女子!可她身后跟着的所有官员、乡绅和衙役,竟然真的都像瞎了眼睛,全都规规矩矩的依照官礼侍侯。这和天勒印象中这个地方极端的男尊女卑可是大有出入!
女将军上得楼来目光一扫,便看见窗口天勒笑眯眯的盯着她肆无忌惮的打量,不过看来这女子涵养甚好,淡淡的扫了一眼天勒身边的梅娘她们,就在跟上来的官员相让下坐在一处桌前的主位上。倒是她身边的护卫,看着天勒有点色眯眯的眼神,一个个杏眼圆睁,再看到天勒猎装腰上插着的猎刀,纷纷握住了腰间兵刃的把柄戒备起来,只是看到女将军毫无表示,却也没过来寻衅,只是站到女将军身后对天勒怒目而视!
这时,一个紧随女将军等人身后上来,穿着一身华丽的紫色武士服的青年男子,看到天勒的目光勃然大怒,戳指喝骂道:“尔等几个贱民,看到将军上来还敢在此逗留,不要狗命了吗?还不快快滚了下去!”
天勒盯着那女将军的面容,听那紫服男子喝骂的时候,女将军眉头微皱,露出一丝厌恶。天勒对这女子立刻好感大增,举杯对那女子摇摇一敬,那女子却全当没有看见!
天勒也不介意,一口喝了杯中之酒,对那紫服男子的叫嚣全当犬吠毫不理会。
那紫服男子看到天勒的表现,立刻气得脸色和衣服一般紫红,大步走了过来刚要有所动作,身后的女将军淡淡道:“师兄,何必与普通百姓一般计较。”
紫服男子身子一顿,眼睛瞪着天勒,却对身后的女将军道:“师妹不必担心,师兄只是小小教训一下这个贱民,免得他以后不懂规矩,遇到别人连命都丢了!”
“贱民,立刻给我师妹磕十个响头,然后马上滚蛋,免得少爷我一番拳脚!”紫服男子背对着女将军,脸上露出狞笑,对天勒缓缓道。
天勒伸手夹了一筷子蔬菜,放到旁边藜娘得碗里柔声道:“快点吃哦,凉了就不好吃了,不要总是给你的小老虎喂,它们是吃肉的!知道吗?”
紫服男子感觉自己头上都冒出烟来,本来颇为英俊得脸上扭曲成一团:这贱民竟然从头到尾都当自己不存在!
抬脚闪电般踢向天勒身前得饭桌,他总算还记得师妹刚才的话,没有直接踢人,不过脚上的暗劲震碎桌子和碗盘,周围这几个贱民也别想毫发无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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