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千雪没有反对之色,嬷嬷的眉可是皱了起来。
然,说话间那两个护卫已经匆匆而至,惊鄂的看了苏七一眼,便要拔剑,“阁下让人引开我们,到底为何?”
事情很明显,有人引开他们,想进屋找寻什么东西,她才回府,屋内并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什,不用看也知道那人想找的是什么。
可惜那个黑木牌没有她的指引无论如何也是找不着的。
……
苏宅。
书房重地,内里一气宇不凡的中年男子踱着方步,一脸沉思后道,“那镇国公家的大小姐,做苏家家主的夫人或者是不够格,可作一个嫡子的夫人,还是够份量,何况她身上或许还有军中之力,只是你觉得皇上会乐意让陌千雪嫁到我们苏家么?”此人正是苏家家主。
面对苏锦钰提出的与镇国公府联姻的提议,苏家主还是很感兴趣的。小七已经十八了,是该为他好好的相一门亲事了。
他自然也听说了陌千雪在大殿之上的表现,光凭这份勇气,已是不俗,不愧是陌天放的女儿。同是手握重兵之人,苏家主和陌天放自然也打过无数交道。
那个铁骨铮铮的男子,真的是可惜了……
谢家知道了陌千雪和宁少卿在天香城之事,可他早把消息压得死死的。苏家从前不曾查出宁少卿的去向,更不曾在意过陌千雪的死活,这些自然是无从得知。
只知道她失踪了半年之久,才回京。然则她既然回了京城,有胆子回国公府,又从皇后的寝宫活着出来,那便证明她还是清白之身。
只要她还是清白之身,若真的入了他苏家,就算将来有流言流出,他苏家也能把流言全都消于无形。
苏锦钰原本对苏七所说要让奶奶作主,把陌千雪迎入苏家,只是一句戏言,现在却因为苏七的反常表现和陌千雪的敏感身份而成了苏家家主权衡的正事。
他虽然把方方面面都想好了,但还是想听一听这个儿子的意见,“锦钰觉得只要不是宁家,皇上都不会有太大的意见。”既然问的是皇上的意见,便不是小儿女的婚事那般简单,苏锦钰自然要慎重。苏家主见儿子沉思不语,又道,“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
他是未来的家主人选,政治上必需是敏锐的。
政治就是一场没有刀剑的斗争,却比刀剑更残酷十分,他们的对手是皇上,是他们要征服的人,也是他们要依靠之人。
所以,轻不得,重不得。
苏锦钰思虑片刻,面色凝重沉声道,“要说皇上的态度,先要从天下之势分析开始。宁家有财,有暗势力,若是再有军权,皇上想压一头便很难。而我苏家虽有军权,却还是要倚着皇上,要不然,首先那军响便没有着落。皇上既然能牵制我苏家,便不会怕我苏家再多一份兵力,何况先祖曾发过誓,苏家子弟不管是何原因决不兴失造反,若违此誓,立逐出族。此誓虽是局限了我苏家,却也是保了我苏家……”
苏家主点了点头,苏锦钰理了理思绪,又道,“谢家帮他孤氏掌着朝堂,苏家帮他孤氏掌着军权,宁家却是掐着皇族的脉门,所以宁家就成了皇上的眼中盯,肉中刺,皇上最想对付的便是宁家……”
苏家主见苏锦钰说得头头是道,老怀安慰,“说得好,皇上的军响从哪里来,自然有多数都是宁家出的,要了人家的钱,自然是要看些脸色的。皇上胸有韬略,一直想要布局除了我们世家,这些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他这样无异于将自己放在火在炙烤。”
苏锦钰道,“看来皇上是铁了心的要对付宁家了。”
苏家主点了点头,苏锦钰继续道,“宁家想要走出困局,便要与军权绝对分开。所以最不敢和镇国公府扯上关系的便是宁家。而最想和镇国公府扯上关系的便是他谢家。我们此举倒是一举两得,即得了兵权,又可以打压谢氏……”
苏锦钰提起谢家,苏家主闷声一哼,“他谢族之人,越发没落了,本来就是靠女人攀附,如今几代都没个儿子,便逐渐成了皇上的一条狗,若再不想办法抓一些实权在手,他谢族就真的是走到头了。那卢家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依父亲的意思,谢家已是不值一提,天齐王朝实际便是三足鼎立。我苏家,皇家,宁家。要生存,便要维系这三派的平衡……第一不能让皇上把宁家剪除,也不能让宁家得了军权……”
“也不要太小看谢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谢家能支撑到今天自有他的不凡之处……”夜,沉如水。风,疾如驰。
今日京都皇城的夜晚被笼罩在一片喧嚣之中,马蹄声,抓捕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与骑士们奔腾而来的凯甲上折射出来的金光冲天而上,撕裂了黑幕的宁静。
经过一天的思虑权衡,皇上终于开始行动了。他要借着陌千雪所说乱民袭击贵女一事,大刀阔斧的彻查,把京都的安危全部掌控在自己的手上。
趁着这股风,把京的各要职都重新缕一缕,重要岗位上的人换一换。
要掌握,便要重新洗牌。
重新洗牌,势必有人上位。有人上位,势必也会一些人被治罪,落马,甚至抄家……
比如九门提督,这种职位直接关系到皇城的安危,从前一直都是璟亲王的儿子豫世子,这回却直接换了皇上自己的心腹原禁卫军的统领那将军。
而现在禁卫军的统领则是原来的副统领……
璟亲王虽然是他的亲叔叔,却也是不得不防的。皇上早就想换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
这次陌千雪遇袭,正好给豫世子戴了顶乱民暴动失察失职的帽子。
然则,所有的事情也并不是皇上能说了算了。
他要用人,可人才不一定都是他的。人事是这个世上最错综复杂的一件事务。
三大超级世家,四个一等世家还有一些没有受封却有着一定势力的隐世家族,这些人都在天齐王朝经营多年,其根系盘根错节,要想让所用之人与这些家族完全没有关系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尽量的保持一种平衡,让主动权更多一些而已。
一翻博弈下来,皇城的安危虽然不是尽数都掌腔在皇上的手中,其中重要势力的一把手多数也确实是换成了保皇党。
至于这一把手的大头目,是否能压得住底下人,能否坐得稳这个位置,抑或这些人只是披了保皇党的外衣,内里的皮却是世家,这都是后话。
皇上今晚可以睡一个好觉,可大多数人却睡不着了。
谢家,宁家,苏家都没有闲着,尽可能的为自己争取更多的一些利益。
于是皇上的人安静了,各家族却是又一轮的喧嚣开始了。
政治就是各种妥协之后的各种掠夺,每重新洗一次牌,都是新局面的开始,也关系着各族未来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安定繁荣。
今夜过后,京城之中很久,都不会有人没事外出半步。
如今全城戒严,被逮着,说不清楚可就成了乱民,皇上下了圣旨,只要是乱民,便可以随地击毙。
皇城之内的紧张与不安蔓延到了离京城政权中之颇远的一个小个不起眼的小院。沉静的小院在这一个动荡的夜晚也显得格外的不平常。
然则入内,却发现这个小院并不寻常,院墙内还有篱笆小院。
两名劲装男子笔直的树立在篱笆小院,入了篱笆小院,内屋门前更是站立三排六列,整整齐齐十八人,他们个个发丝凌乱,身上隐隐散发着血气,显然是不久前经历过惨烈的厮杀。
饶是如此,他们立在那儿,也如未出鞘的利剑一般令人胆寒,让小院弥漫着一个压抑的肃杀之气。
这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肃杀之气与屋内的平静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任谁也想不到,此种紧张气愤之下,屋中两男子正在煮茶下棋。
冉冉蒸气升起,二人面貌朦胧。
一男子青衣粗服,布带束发,却是有如清风朗月,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贵气。
,乌黑的长发用一条与衣同色的缎带束起,缎带正中镶着一块上好的碧玉,耳鬓发束任其自然垂落,优雅中不失随意。
只一眼,便知两人皆人中龙凤。
“卢兄,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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