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木面无表情,神色刚毅,对陌千雪却含着一丝敬意,“陌家军的军令刚才已经交给了老管家过目了。”
陌管家迎着陌千雪望来的目光,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昌木解释完后,向一边的雨旋看了一眼,各人从怀中掏出一物,“这是我们族的圣物,请大小姐过目。”言罢,齐齐递向陌千雪。
莫嬷嬷伸手接过他们手中之物,递给陌千雪。
这是两块木牌,也是黑色。
只是这黑色,黑得并不纯净,有一些奇怪的褐色小点分布其中。一块上面刻着黑木,一块上面刻着若水。
这二块木牌,看起来并无一点特别,可陌千雪将它们握在手中之时,却感受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是和她的那一块黑木牌相同的气息。
只不过,她的那块牌子是暗黑如墨,似木非木,而且她的那块牌子两边都刻了字。一边刻着黑木,一边刻着若水。
感受到这两块牌子带来的熟悉气息,陌千雪淡然一笑,“两位不远万里而来,千雪甚是欣慰。”
她还知道这两边的态度,试探一下是必需的。
“大小姐是在怪我们来晚了么?”见陌千雪面色之中有怀疑之色,昌木似是受了极大的侮辱一般,起身,单膝跪地,一手放于胸前,发誓般道。
“我黑木族发过誓,唯国公马首是瞻。如今国公已去,我黑木族此后便以国公唯一的血脉陌大小姐马首是瞻,誓保大小姐平安。”
雨旋见状,复也单膝跪地,“我若水族唯陌大小姐马首是瞻,死而后已。”
两人态度坚决,那神情,那架势是陌千雪若再不信,他们便会一死明心志般的绝决。
起身去扶二人,“两位严重了,千雪何德何能能让两族之人为千雪如此……”
昌木不起,腰笔直,声铿锵,“大小姐,我黑木二族自古说一不二,若认了主,便世世代代的供奉。当年我二族归顺皇族,后被仓人所俘,但却也并未承认他们是主子,也未实心跟随。实在只为,他们不配。”
最后不配两字发音甚重,也甚得陌千雪之心,若再试探下去,只会伤了二人的心。
陌千雪收回了扶他们的手,起身,回座,一脸凌厉道,“你们既然认我为主,便要听我之命,如今第一个命令都不听,让我如何相信你们。”
这古代就是这样,主子就要有主子的威严,如果颜色太过柔和,反而让人心中不安。
果然,听陌千雪以主自称,两人面上都有欣喜之色,齐声道,“大小姐请吩咐。”
陌千雪将手一抬,“第一个命令,都起来。”
这算什么命令?两人面面相觑,须臾齐声道,“谢大小姐。”起身站直后,两人的神色皆是一松。
要做个好的领导人,必须先了解他们。
“这茶还不错,两位远到而来,将就喝一些吧。”陌千雪端起杯子喝茶,示意他们也喝些茶水,两人也端着杯子客气的缀了一口,赞好茶!
放下杯子,陌千雪笑道,“给我讲讲你们的族人吧,都生活的可好。”
现代的烟酒,古代的茶水,都是沟通的良药。如此一来,气氛便比较轻松。
他们虽是称认她为主,却也没有仆从的表情。认主,在这里表示的只是一个跟随的意思,陌千雪是知道的,她自然不能把他们当成家里的仆从来看待的。
再说,从这两人的言谈举止之中,哪里有半分仆从的味道。他们,是杀伐果决的军人。他们,在两族中的地位一定不低。
提起族人,昌木脸上有了些笑意,回道,“托国公和夫人的福,族人现在都很是安定。”
“那就好。”见两人还有些拘谨,陌千雪又笑着打开话题,“我从未去过边境,也没到过黑木城,若水城。今日无事,你们不妨给我讲讲,我父亲母亲在黑木若水的事迹……我还未满十岁,他们便去了西边之境……”
昌木是见过镇国公的,说起镇国公,昌木的神情肃然中带着遗憾和一分感伤。
几人聊着,陌千雪问着黑木族的一些事,和父亲母亲的一些些,本是想拉近和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想昌木却是越说越愤。
“黑木族和若水族本是世代相好,三百年前天齐王朝孤氏统治了这一方土地,和我辈先祖商议,让我们两城独自为政。我两城每年纳贡,天齐派军驻守,以防仓人来犯。
可是我两族人年年纳贡,天齐王朝却只是当我们族人是挡箭牌。
一百多年过去了,我们两族人为了天齐王朝,为了他孤氏皇族死伤无数。可年年进贡之物一样都不能少,皇族除了剥夺我两族,跟本不管我们的死活。
那年大灾,两族两城流离失所,向天齐求救,可一直让我们抗敌的天齐,却连基本的生活物资也不支缓。我们两族人不想灭族,便不再拼死作战,如此两城才被仓人俘了过去,族中人也多数被俘,没有被俘的也成了流民沙匪。
孤氏一族可恨,仓人更加可恨!在他们眼中被俘的族人,就根本不是人。
把我两族人当奴隶使唤,族中已尽是老弱病残,女人生下的小孩,有的还被当街摔死,只为若是奶了孩子便不能伺候那些魔鬼。
若不是国公二十年前从天而降,我两族只怕就要灭绝……”
听他说得眼眶含泪,陌千雪再细打量。这昌木的年纪二十五六的样子,只怕是亲眼目睹过那一幕,说不定那被摔死的婴孩还与他关系非浅。
昌木说得触动心事,雨旋担心不已,“昌木,这些都过去了。我们两族人有了国公,便已安居,还找回了离散的亲人,更是有很多失散已久的族人都回归族内。”
他们之间的互动,陌千雪都看在眼中。
昌木并不是一个情感外露之人,只怕是因为自己身份特殊让他有亲切之感,才会如此不拘谈出心中之言。
这昌木既然是见过父亲,又一直在西边的境地,一定知道内幕,“我父亲是如何死的。”
昌木愣了一下,“国公是战死的。”
“哦?我父亲如何战死,与何人为战而死?仇人是谁?”陌千雪虽早知是战死,却仍是不愿相信。
那样一个人,听说武功盖世,人品风流,而且能走到这一步,智谋也绝不会差,怎会无缘无故的战死。
昌木沉思了半响,抬头答道,“国公确实是战死,但,却是孤军战死。”
“为何?”不是说有几十万大军,有两城相护,有两翼几十万的大军相随?
“是计!”
“你细细讲来。”
“大小姐就是不问,昌木也会一一道来。国公……死得冤……”
听闻时计,听闻国公死得冤,陌千雪眼眶有些红,有些激动的咆哮道:“说。”
“此事说来话长,天齐王朝东北两面是苏家镇守一直比较安定。然,西南边从前都是由皇族的几个王爷守着,一直是战乱不断。
自国公爷出现以后,便震慑了仓人,守住了西境,西境也得到了太平。
可,南边还是战事不断。那日,南边有将领拿着战报,请国公爷出兵,说南凌国率众来犯,已经抵挡不住,危在旦夕。苏家的人只管守住自己的两处,根本不派兵支缓,皇上能动的只有国公。
于是国公爷带着一队人马,星夜支缓,不顾性命,从乱军之中横空而出,豁出性命,挡住敌人。接受了受困的那位王爷,国公爷义薄云天,自己亲自去断后,去帮那被困的王爷突围,让他先走,去搬救兵。
然,那王爷带兵突围之后,便忘了当初的誓言,不但没有搬去救兵,还把粮草也给断了。
国公爷前有挡路大军,后有追兵,只得退守孤城,坚守七个日夜,等我们带着缓军赶到,国公爷却力竭而亡,夫人见国公爷身亡,当场殉情自尽……”
她一直以为,父亲是在西边战死,还一直耿耿于怀,以为是仓人害了父亲。
结果,却是死得如此之冤。
这明显就是孤氏皇族的一个局,见父亲在西境之中得军心得民意,怕父亲心生异心,便想把西境的兵力从父亲这里收回。
只是孤氏皇族却没有想到,父亲虽死,他麾下的大军,却并不听朝廷的。
父亲虽不是直接死于皇上之事,却也与之有关。
天阴沉得吓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气,似乎要下雨了……
陌千雪心情也是讶抑之极,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宁少卿当时的一个推测居然那样准,犹记得当时他好像说过,最想父亲死的人中间,就有皇上……
她遵守这个时代的规则,但同样保持自我的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之。
可,此时的陌千雪却是忍无可忍。
一群忘恩负义的家伙,当今圣上作为弃子,派往西边去镇压爆乱,生死当头是她父亲拿命救你,可皇上又是如何对待他女儿的。
最是无情帝王家,果然没有错,先皇可以这样对付自己的儿子,他们皇家人对自己的家人尚且无情,更何况是外人。
父亲当时真的是瞎了眼了,为了救那个狗皇帝九死一生,为了保护这个国家战死沙场。
满腹的怨恨,让陌千雪死死地咬住牙关,在她心中她已经把陌天放当成了这一世的父亲,风轻语是这一世的母亲,虽然素未蒙面,但那抺血脉之情,已溶在骨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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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王的将门替嫁妃文/景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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