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查案,居然敢闯进举人府?叶行远怎么也想不到,县内局势居然险恶到了如此地步,真有种“礼崩乐坏”的感觉,看来周知县真是不打算给本县士绅留一点体面了。
再说举人府一直都不曾开门,这一会儿的功夫只有他和欧阳紫玉两人入府。他们前脚刚进来,捕快后脚便到,这是否还意味着周知县紧密监视着欧阳举人家?
福伯开了门,怒气冲冲的说:“尔等今日怎么又来搅扰?老爷不在家,家里也没什么好偷的东西,能进什么贼?各位都请回去吧!”
为首带队的却是老熟人黄典吏,他朝门内望了几眼,冷笑道:“明明有人禀报说生人进府,正是因为举人老爷不在,县尊老爷特意吩咐我们,要好好看顾,不可出了纰漏!你这老奴知情不报,焉知是不是与贼人勾结,盗取主家财物?”
福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黄典吏道:“哪有什么生人进府?我家大小姐回来了,难道这也要到衙门报备?”
黄典吏抬了抬眼皮哂笑道:“欧阳小姐回来了?那倒是可喜可贺,不过可有人看见还有一名陌生男子,我可不记得举人老爷有男丁,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
叶行远忍无可忍,跨出正厅,对着黄典吏拱了拱手,淡淡道:“黄先生多日不见,想不到文房典吏也管起缉盗之事?我与欧阳小姐结伴而回,难道典吏要红口白牙,污我这读书人为盗么?”
看来县中真是周县尊一手遮天的局面,否则的话,黄典吏本司文房,纵然在县里有些手段,也不至于让他带着捕快来搜查举人家。
这分明就是公报私仇,周知县也是借着黄典吏的手来找欧阳举人的麻烦。这黄典吏与欧阳举人有二十年的旧怨,这种事没有谁能比他更积极。
黄典吏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个“陌生人”竟是叶行远。他原本只是听说欧阳紫玉回来,要来找个麻烦,叶行远的出现在他意料之外。
黄典吏并不知道欧阳举人让女儿与叶行远同行,更不知他们从府城同返。不过对他而言,都是怨愤的对象。
当日刘婆添油加醋,说叶行远高调拒黄典吏之女婚事是因为攀上了欧阳举人的高枝,这就引得他新仇旧恨一起发作,想要在县试之中陷害叶行远。
结果不但功败垂成,还惹出了好大事端,让他被县尊一顿责骂,险些失宠,结果心中更加深恨叶行远。
如今叶行远居然与欧阳紫玉孤男寡女出双入对,更是佐证了刘婆之言,直叫黄典吏咬牙切齿。“原来是叶公子,如今县中正值多事之秋,县尊公务繁忙,我既为本县吏员头目,自然要鞠躬尽瘁,多担几分责任。
有些人蓄意挑唆百姓闹事,县衙中已经关了不少浑水摸鱼的盗贼!倒是叶公子你,听说说上府学念书去了,怎么此时便回?”
算算时日,府试恩科刚刚结束,难道叶行远中了秀才回来?黄典吏心中也有些怀疑,但一来叶行远此去不过两月,在他眼中仍旧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二来就算他真的考中了秀才,在如今本县局势里,也算不上决定性的人物。
想到此处,黄典吏心中笃定,只是频频冷笑。叶行远懒得与他多说,漫不经心道:“时近过年,我先回家探望亲姐,此乃人之常情,典吏还要过问么?
又如今既知我身份,所谓盗贼之事,自然是一场虚惊。各位就请回吧,县中治安还要劳动各位盯着,却不要只守着一处尸位素餐才好。”
叶行远言语中暗含讽刺,目光在捕快里中扫了扫,却发现有个人躲躲藏藏,不敢正面对着自己。又仔细一看,竟然是他的便宜姐夫刘敦。
这刘敦到县中当了捕快?叶行远又大感意外,这次回县里,真是各种变化都有。
捕快虽然是县衙爪牙,政治地位不算高,不过对于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村人来说,也算是入了公门的皇差。尤其是这种特殊时候,捕快狐假虎威,必能捞不少外快。
刘家不过是有几个钱的小生意人而已,刘敦当捕快应该就是走了黄典吏的路子。黄典吏与叶行远、欧阳举人不合,别人不知道,刘家肯定清楚。
那么刘家是想脚踩两条船,还是想要彻底站到黄典吏周知县一方?那姐姐这两个月,不知可曾遭遇什么变故?
一想到此事,叶行远不由得有点着急了,正要喝问刘敦,却听黄典吏抢在前面阴阳怪气的说:“叶公子为本县案首,读书人种子,深得县尊老爷看中,自然是无事的。不过欧阳小姐却有些挂碍,之前就有苦主上衙门将欧阳小姐告了。
只是小姐一直不在家中,又碍着欧阳举人的面子,县尊老爷这才没有发出牌票拘拿。今日既然出现了,就请小姐随我到衙门走上一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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